冬梅忍不住問道:“王妃,您爲何非要護着歡兒,她可害過您。”
秦清看着冬梅,退去眼底的水意問道:“五十大板打下去,她會死的?”
“那也是她咎由自取。”冬梅道。
秦清看了眼高嬤嬤,問道:“您也這麼認爲?”
高嬤嬤替秦清揉着腿:“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造化,這是她的命。”
“她到底做了什麼非死不可事?”秦清質問兩人。
冬梅一愣:“她,她和王爺動手,還用催眠術對付王爺,若不是她,米家二小姐也不會得逞。”
秦清無奈的搖頭。
衆人只看到自己想看的結果,卻忽略是事情的本質。
門外隨越帶着跛腳的小廝進來。
冬梅挑了簾子,隨越抱拳稟報道:“王妃,人帶到了。”
冬梅低聲問道:“他們可認識?”
“認識。”隨越回了一句。
“還真認識,看來歡兒沒有撒謊。”冬梅的心稍微好受一點。
隨越直接稟報道:“王妃,我問過他,確實是她讓歡兒去西橋,也是他告訴歡兒,咱們府上招會武功的丫頭。他說,歡兒考慮的一日纔去的西橋。”
跛腳小廝明顯有些不敢,沒敢擡眼見上位之人,直接跪下。卻被秦清攔住:“不必跪了。冬梅,給他搬個凳子。”
“奴才不敢。”跛腳小廝雖在酒館後廚幫忙,可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世家小姐夫人,那個不是陰晴不定,前一秒和顏悅色,後一秒就翻臉不認人,他可不敢順杆爬,他還會站着安心。
秦清看了一眼小廝,吩咐道:“高嬤嬤擺飯吧,我餓了。對了,多加副碗筷。”
屋內的所有人一愣,王妃這是要和眼前之人一起喫飯?
跛腳小廝也一愣,不明白王妃這是何意。
“你不認識我?”秦清看出對方的疑惑。
跛腳小廝搖頭:“小的只知道王妃,您是百姓心中的神女。”
秦清知道他沒記起自己,也是酒館整日迎來送往,他又怎麼會記得自己。
“你叫什麼名字。”
跛腳小廝的身子不斷的動,聽到王妃問話,忙答道:“吳爲。”
秦清淺笑:“原來你叫吳爲,認識你這麼就,才知道你的名字。”
吳爲此事纔敢擡頭看秦清,對上秦清的眼睛,瞬間又低下頭。
只聽到耳邊傳來:“吳爲,陪我喫飯我。”
吳爲嚇的腿軟,白着臉,擺手道:“小的不敢。”
“怎麼,你不願意?”
“不是,我,我是願意的,可小的不能和王妃同桌喫飯。”吳爲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王妃倒吸想要幹什麼,還不如給他幾板子來的安心。
高嬤嬤吩咐人把飯菜內室。
秦清最近胃口不好,所以廚房做的比較清淡,剛開始厲修寒還抱怨說,一旦肉肉都沒有,要秦清晚上補償。
“過來做,陪我一起喫,要不然可是要挨板子的。”秦清淡淡地道
吳爲撲通一聲跪下,就是挨板子,他也不敢同王妃一桌喫飯。
衆人看着王妃的神色,心裏咯噔一聲。
忽然間,秦清的火氣爆發出來,指着跪在地上的吳爲道:“這就是我爲什麼護着歡兒的原因。人爲什麼要分三六九等,都是爹媽生的,誰還不是父母手心裏的寶。什麼叫那些人下賤?他喫你們的還是穿你們的?”、
“不就是讓他賠我出頓飯,他嚇的寧可挨板子也不喫,他在後廚整日忍飢挨餓,還有心思估計門口的歡兒,拿到他自己不餓,若是不餓,他的腿又怎麼會被人家打斷。”
高嬤嬤道:“王妃,您身份尊貴,怎麼可和他們相比。”
秦清猶如一圈打在棉花上,差點憋出內傷。
這就是觀念不同。
她從小接收的教育就是,人人平等。在醫院裏,見多了那些病入膏肓卻無錢治病的人。
他們難道不努力嗎?爲了幾十塊錢,可以在工地頂着四十度的高溫作業。
他們掙的每一分錢都是血汗錢,乾淨的很。
不偷不搶,憑什麼不能和我平起平坐?
她可以忍受,他們的跪拜,可以忍受,他們對自己的討好,唯獨不能忍受他們踐踏人命。
這個思想根深蒂固,誰也乾煸不了。
歡兒的事情,她一開始就只想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管是趕走也好,收留也罷,總要有個說法。
不問青紅皁白,五十大板打下去,那會要了她的命。
衆人緊張她的安慰,她很感激,可也不能因爲此事,亂殺無辜。
萬一,歡兒就是個毫無心機,忠心爲主的婢女呢?
她很想問問眼前這些人,倘若她吩咐她們去幹殺人放火的事,她們會不從嗎?
倘若不從,便是五十大板,她們又該抉擇。
事不關己,雖都可以說的風輕雲淡。
好在,吳爲可以證明,歡兒沒有說話,剛纔她若不攔着,歡兒早命懸一線。
他們的命是命,人家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秦清知道她們理解不了,也不想在和她們囉嗦,起身,吩咐道:“帶吳爲去後廚喫頓好的,他若是願意,就留在王府,讓管家好好安置她。”
說完她擡頭,衆人退出內室。
她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容貌可以改變,環境可以適應,可兩個人的價值觀呢?
她怎麼改?
秦清心裏一團亂麻,出了心疼,更多的是慌。
歡兒的事,只是個引子。
兩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身份地位都不同,能走到最後嗎?
日後,這樣的事,還會有很多。連冬梅都說,爲了歡兒和厲修寒吵架不值得。
秦清苦笑,一條人命,她們用值不值得來衡量。
皖姑姑悄然走進來,她身子已經打好,之所以一直沒有離開,額,還是因爲某人。
米次輔說了,她進了宮,兩人見面太麻煩,不如趁養病的機會,在宮外多呆些日子。
皇太后身邊有人侍奉,缺了她,人家照樣好好的。
皖姑姑難得自私一回。故而到現在還沒有離開。
好在她和閒王妃聊的來,也真心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