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伏公公是皇上身邊的人,而凌皇貴妃是皇上最得寵的妃子,位置僅次於皇后之下,兩人對視一眼,無奈的嘆了口氣。
半柱香後,御書房
“起來吧,有什麼事坐下說,這件事朕一定會查清楚。”皇上神色略顯無奈,眸光微沉。
“查清楚?父皇,查清楚您又如何?”秦清倏然沒了剛纔的柔弱,冷然的反問道。
“大膽,閒王妃,朕看在你驚嚇過度的份上,不與你計較,還不退下。”皇上溫怒道。
秦清倏然起身,冷笑道:“父皇,我們夫妻一再退讓,現在他們居然想殺我肚子裏的孩子,都說爲母則剛,那今日我就替肚子裏的四個孩子,向皇上要個說法,倘若查到的結果,牽扯到皇子,那父皇又開如何?”
她現在心口,嗓子都是火,若不是顧及皇上的面子,她吼起來。
皇上突然變臉:“大膽。”
凌皇貴妃欲要開口被皇上一個眼神制止。
秦清冷笑連連,近乎瘋狂的站在皇上面前,冷厲的看着對方道:“父皇,老九一個活不過二十五歲的人,他擋了誰的路?兒媳只不過懷個孕,對方就安耐不住,我知道您不喜歡老九,可他身上流的也是您的血。只要您一句話,我和老九立馬滾回封地。”
秦清似乎想到什麼,苦笑道:“哦,我忘了,老九沒有封地。都說狡兔三窟,可老九就閒王府一處宅子,讓父皇失望了,我們沒地可去,只能賴在京城。”
皇上厲聲呵斥到:“閒王妃,你可知道,你剛纔的話,朕完全可以下旨殺了你。”
秦清氣難舒,堵着一口氣在嗓子眼,實在是不吐不快:“父皇早就該下旨,反正您從來沒有關心過老九,四歲就把他扔出皇宮,他這幾十年過的怎麼樣?一個四歲的孩子怎麼活過來的?您一點都不關心,您關心的只是大哥和太子。”
“西山之行,您心裏比誰都清楚,可最後怎樣,還不是任由兇手逍遙法外。”
“大膽。”皇上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盞噼裏啪啦的落下。
凌皇貴妃忙起身安撫道:“皇上息怒,閒王妃是受了驚嚇,纔會如此。”
“受了驚嚇?”皇上臉色鐵青:“她就是恃寵而驕,仗着懷有身孕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現在到好,居然和朕翻起舊賬來,讓朕給她一個交代,都反了天。”
秦清站得筆直,手一直拖着肚子,清澈如水的眼中泛着水意,偏偏倔強的咬着脣,不讓眼淚落下,她一字一句的說道:“老九現在還躺在牀上,生死未必,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可今晚的事,皇上必須給兒媳一個說法。”
她垂眸眼淚簌簌的落下,手覆在肚子上,哀切道:“四個孩子眼看就要落地,難道讓我們一家六口日日生活在恐懼之中?老九有什麼錯,四個孩子有什麼錯?還請父皇體諒我一個做母親的心情,倘若今日是太子出事,父皇難道不會心疼嗎?”
“父皇,若說老九有錯,那就錯在他不夠貪,不夠壞,堂堂皇子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她若是有足夠的錢,有足夠的權,有足夠的人,誰還敢動閒王府一根手指頭。”秦清擲地有聲,一字一句打在衆人的心中。
聽了秦清的話,皇上面上的怒火淡了一些。
天啓的九皇子活不過二十五,不得皇上喜歡,沒有封地。一個個標籤貼在厲修寒身上。卻沒有一個人質問過皇上,爲何?
皇上何嘗不知,自己偏心的過頭,他可以騙自己,一次次給老大和太子機會,可面對秦清肚子裏的孩子,皇上真開不了口。
正如秦清所說,孩子是無辜的。
凌皇貴妃嫵媚的眉眼含笑,須臾間,義正言辭道:“閒王妃,你好大的膽子,皇上日理萬機,就算對老九的事情所有疏忽,你身爲兒媳,提醒就是,難道還怕皇上舍不得?不就是快封地,給你便是,你如今懷着身孕,皇太后還等着抱重孫子,你若出個好歹,至皇上與何地?”
聽到皇太后,皇上的眉頭緊皺。
自皇上登基以來,皇太后便日日盼重孫子,可一晃十年過去,幾個兒子沒一個爭氣的,好不容盼到閒王妃懷上,還是四個,這次總會有一個男孩,到時候也算聊了皇太后的心願。
若是她老人家知道她的重孫子差點死在宮門口?
皇上的心提到嗓子眼,後果他不敢想。順着凌皇貴妃的臺階,他乾咳一聲道:“朕日理萬機,疏忽了,明日讓他們選一塊。”
皇上見秦清冷着臉,沒半分喜悅,臉色冷了幾分:“怎麼,你還不樂意?”
秦清直接了當道:“父皇讓誰選?還不是落入大哥或是太子的人手中,我要自己選。”
“大膽,封地哪有自己選的道理。”
“若不自己選,我還不要了,明日我就帶着一家老小住進景仁宮,反正皇祖母想見孫子,正好如了她老人家的願。”秦清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梗着脖子道,大有你不答應,我就抗爭到底的意思。
皇上就沒見過如此膽大妄爲的兒媳婦,氣的火冒三丈,凌皇貴妃幫皇上順着氣,安撫道:“皇上給了吧,左右逃不出您的手掌心。”
皇上緩了一口氣,怒聲道:“蘇伏,還不滾進來。”
凌皇貴妃站在皇上身後,看不出喜怒,只是上揚的嘴角出賣了她。
估計誰也不會想到,堂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凌皇貴妃,居然會佩服秦清一個丫頭。
只能說,光腳不怕穿鞋的。
秦清這一招破釜沉舟,用的相當漂亮,既踩着皇上的軟肋,又讓皇上不得不答應她的要求,更不敢秋後算賬。
真是有苦說不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