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聊着天走着,不知不覺就到了獸靈峯,看着跟她離開時沒什麼變化的院子,魏芸頗爲感慨。
應該是師兄讓人打整過了吧。
“既然送到,那我就先回去了,峯中還有事情需要我處理。”柳玉纓說道。
柳南溟閉關,符靈峯上下所有事情自然都變成了她在管理,能抽出這一段時間來送魏芸,已經很奢侈了。
“好,謝謝你了。”魏芸點頭。
柳玉纓最後看了一眼兩人,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對了槿渙,你要不要回去看一下流螢?”魏芸轉頭看向一路上都不怎麼說話的亓槿渙。
亓槿渙低下眸子,看不見他眼中的情緒:“師尊應該不會想看到我的,還是算了。”
魏芸動了動手指,還是沒忍住揉了揉這隻失落的小醋罈子:“你師尊也是爲了你好,不是真的生你氣的,你回去她怎麼可能不見你?”
可亓槿渙也是個倔脾氣,說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魏芸也沒辦法,只好作罷。
把房間裏面自己的衣服和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收進了儲物袋,魏芸就算是拿完了。
至於那些晏瑞昀給的法器法寶,她是一樣都沒有帶走。
“槿渙,我去跟師兄告別,你要一起去嗎?”魏芸問到他。
亓槿渙原本站在窗子前面,在看外面的風景,聞言扭過頭來,輕輕笑了:“我在這裏等師叔吧,我也好久沒回來這裏了。”
魏芸知道他是不想讓自己爲難,心下頓時一暖,小跑過去抱住他,又很快鬆開了:“等我回來,很快的。”
說罷魏芸就御劍往劍靈峯的方向去了。
亓槿渙低着頭,似乎還在感受剛纔的那抹溫度,嘴角忍不住上揚起來。
如此,他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應該是之前晏瑞昀他打過招呼了,所以魏芸一路御劍來到晏瑞昀住所都沒有一人阻攔。
晏瑞昀站在院子裏,他身穿一襲白衣,更顯得仙氣飄飄,只是跟之前比起來,他的臉上多了些許的憔悴。
“阿芸,你回來了。”晏瑞昀看着她,想像之前一樣露出那種真誠的笑容,卻是怎麼也做不出來了。
他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師兄,我,”魏芸心情也很複雜,“我是回來跟你告別的,以後我可能就不會再回來了。”
晏瑞昀似乎並不意外聽到這個答案,想再笑一笑,嘴角卻不聽使喚,只得放棄,輕輕嗯了一聲。
“而且我已經跟槿渙在一起了,我很喜歡他。”魏芸對上他的眼神,還是沒忍住說了出來。
她其實知道晏瑞昀是喜歡“自己”的,自己曾經也是喜歡他的。
可是那一份喜歡,已經隨着十八的消失,也徹底消失了,現在她對晏瑞昀,只有對師兄這一個身份的感情。
晏瑞昀動作似乎頓了一下,有些苦澀地開口問道:“他就是那個能給你安全感的人嗎?”
魏芸點頭:“對。”
他沉默了許久,久到魏芸都想告辭離開的時候,晏瑞昀又開口了:“魏芸,對不起。”
魏芸驚愕地看着他:“師,師兄怎麼突然這麼說?”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自己想當這個宗主,忽視了你,讓你沒有安全感,不澄清與流螢的關係,還害得你命懸一線,我,真的對不起。”晏瑞昀眼中滿是愧疚與悔恨。
“師兄,我不怪你的,那種情況,我知道你也是爲了我好。”魏芸捫心自問,晏瑞昀在其他方面,從來沒有苛責過自己,甚至還頻繁爲自己收拾爛攤子,他是個稱職的師兄。
可他獨獨沒有給自己的感情,恰好是魏芸最需要的東西。
失去姐姐,失去他,也因爲資質差被所有人忽視,魏芸終究還是沒有抗過去。
她死了,死在拼命修煉,想要追趕上其他人的腳步上。
可魏芸又活了,這次活着的她,不再需要那些東西,失去姐姐,她還有十八,不喜歡晏瑞昀,她也有十八,至於修煉,乾脆就更不用了。
再後來十八離開了,她有了亓槿渙,她從此以後,不會再是孤單一個人。
“……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想。”晏瑞昀看着她,眼中似乎有淚花。
“以前是我不懂事,讓師兄費心了。”魏芸低下頭去。
看着那個毛茸茸的腦袋,晏瑞昀動了動手指,卻再也沒有勇氣去摸了。
她在自己面前,永遠都是那麼嬌縱的,他也爲此煩惱過。
可現在她這樣有禮貌,這樣的善解人意,晏瑞昀卻只感到了無邊無際的疏離。
一切都回不去了。他腦子裏面又出現了這個想法。
他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兩人在這樣沉默的氛圍中待了幾分鐘,最後還是晏瑞昀又開口說話了:“如果以後你被欺負了,儘管回來找我,我永遠都在這裏。”
魏芸卻只當他是客套話,露出燦爛的笑容來:“好,謝謝師兄,那我就準備離開了,天氣寒冷,師兄也要多穿些衣服啊!”
晏瑞昀看着她,好像想把這幅樣子刻在心裏,喃喃道:“你忘了,修仙者怎麼會冷呢?”
然而魏芸卻是沒有聽見這聲話,轉身離開了。
徒留下晏瑞昀一個人站在那裏,無言。
天上也慢慢下起了小雪。
魏芸回到獸靈峯,就看見亓槿渙站在院子門口,不知道等了多久的樣子。
她奔跑過去,撲進他的懷裏:“我回來啦!”
亓槿渙接住她,輕輕嗯了一聲。
“那我們回家吧!”魏芸稍微仰頭,在他的側臉親了一下。
回家嗎?
亓槿渙低頭看着她,便看見魏芸頭頂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沾染上的雪花,伸手撫去,點了點頭:
“好,我們回家。”
兩人手牽着手,慢慢離開了。
離開前,魏芸又回頭看了一眼這個院子,彎了彎眉:“我第一天見到你,就是在這裏吧?”
“是啊,當時的師叔,比現在還要傻乎乎的。”亓槿渙也想起來當年的事情,笑了笑。
魏芸不輕不重地錘了他一下,惹得他連連求饒。
回去路上魏芸因爲嫌冷不想御劍,於是又理直氣壯地讓亓槿渙抱她回去。
看着亓槿渙棱角分明的下巴,魏芸心情十分愉悅。
作爲一名炮灰,我卻和男主在一起了,這也算是另類的成功求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