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蘇業豪遺憾的地方，在於他前腳剛投資三百七十萬美金，後腳就有三位股東商量好了，選擇撤股，帶走大約八十萬美金。
這也有好處。
他手裏的股權跟着水漲船高，擴增到49.8%左右，等於掌握住了銀海的話語權，一舉買下了半家公司。
銀海還完債務，賬面上還剩下一百九十多萬美金，這筆錢可以幫助銀海的WPS文檔渡過難關。
要問究竟怎麼渡過……這也是蘇業豪近期思考的關鍵問題之一。
1997年的十月三號這天。
剛融資十多天，銀海目前的總經理楚軍，再次趕來港城，專程跟蘇業豪見面。
之前拒絕過蘇業豪橄欖枝的磊布斯，終究還是成了他的手下。
這次，磊布斯跟着一起來到港城，遠沒有創辦大米科技，功成名就之後的氣定神閒，如今看起來只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夥，一身鬆垮的棕色西裝，三七開的髮型，略顯拘謹。
西裝分爲多種類型，英氏、美式、意式等等，蘇業豪也是幾個月前去定製西服時候才知道。
爲了顯得正式些，蘇業豪今天同樣穿了件黑西裝，藍鑽的襯衫袖釦，搭配四萬多塊買來的皮鞋，看起來整個人大變樣，氣質也截然不同。
年輕、帥氣、精神抖擻，和農輕影一起站着，格外般配。
實際上農輕影也很少看見蘇業豪這樣打扮，要不是還有正事要忙，她都想主動約蘇業豪去頂樓豪宅裏……看看維港風景了。
男人喜歡看姑娘們精心打扮，女人同樣也如此。
蘇業豪精神小夥的模樣，讓農輕影眼前一亮，有被驚豔到……
見面地點安排在中環四海國際大廈的餐廳裏，蘇業豪此刻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文件，笑着告訴說：
“不好意思，時間倉促，只讓人準備了繁體版，相信你們也能看得懂。這裏是我的一些發展規劃，有空時候你們可以看一看，產品降價的事情，安排得怎麼樣了？”
二股東楚軍和磊布斯，分別接過文件夾後，隨意翻看了幾眼。
薄薄兩張紙，相當簡潔。
第二次跟蘇業豪面對面坐着的楚軍，聞言回答說：“降價的消息已經放出去，等完成之前簽訂的幾筆訂單後就會正式降價。”
隨意點點頭，蘇業豪繼續用普通話問道：
“之前你們擔心老用戶會不滿，這個問題我想過，那幾萬名老客戶是公司發展的基石，值得認真維護好關係。我建議給他們幾個不太重要，卻又很花裏胡哨的功能，比如更換背景顏色，多增加幾款字體之類，彰顯出特殊性，等過幾個月風波過去了，也就沒人會在意這點小事了。”
“……這個主意其實跟我們的想法不謀而合，我們的打算是砍掉幾個功能，而不是在老版本上增加。”
說話的是磊布斯。
自從發現蘇業豪會說普通話，他明顯鬆了口氣。
蘇業豪果斷道：
“跟微軟的Word相比，我們的產品已經輸了一籌，增加功能還來不及，怎麼可以再減少。當務之急是通過降價搶佔市場，要不是公司賬面上太慘，賣九塊九其實更合我意，最好是初期免費給用戶使用，遣散的開發團隊、營銷團隊這些，要儘快再找回來，微軟的辦公產品可不只是Word，他們正在打造出一個辦公生態，我們也該往這方面努力。”
楚軍尷尬一笑，說道：“產品免費讓人使用，豈不是要喝西北風？”
蘇業豪不急着回答這個問題，反而看向磊布斯，試探着問道：“你覺得呢？”
“……免費推廣也有好處，起碼不用再愁沒客戶，這一塊的市場丟了，還能從其他方面找補回來。我聽說美國那邊現在很多新創建的互聯網公司，都在無償推廣產品，風險投資機構還是相當看好它們，哪怕虧錢也能在納斯達克上市。”
磊布斯意識到這是在試探，接着又說道：
“一旦我們公司積攢出大量忠實用戶，可以賣廣告，可以開發遊戲。另外還有機會把微軟的Word按死在水裏，他們的免費版本，許多功能都不齊全，至少官方和學校的訂單，就能牢牢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上。”
蘇業豪笑了笑，再次對楚軍說：
“很有能力的助手啊，這就是我想免費推廣的部分原因，初期的利潤，勉強用來維持公司收支平衡就可以，只要積攢到足夠多的用戶，幹這行將來不愁掙不到錢。”
磊布斯頓時感覺被架在了火上烤，畢竟是當着上司楚軍的面，趕忙擺手笑道：“哪裏哪裏，這都要感謝楚總栽培。”
楚軍算是最早入行的內地互聯網元老之一，這會兒灑脫道：
“之前擔心公司黃了，整日整夜睡不着覺，愁到要靠吃藥才能睡着。一代新人換舊人，技術發展太快，簡直跟不上節奏。最近想歇歇了，這次我帶小磊過來，就是想讓你們多走動，往後我打算讓他扛起擔子，跟小蘇總你接觸。”
農輕影優雅坐着，她的普通話水平太爛，聽他們交談，一知半解。
捂嘴打着瞌睡，等待開飯。
蘇業豪發現楚軍流露出讓位的意思，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暗自猜測着，或許是不希望被自己這個小年輕，騎在頭上的緣故。
隨着股權變動，決策權已經到了蘇業豪手上。
按照二股東楚軍23%左右持股份額來看，擱在如今的內地，也算是功成名就，賬面財富二三百萬美金，哪怕是四合院都能買得起了。
蘇業豪不打算挽留，笑着說起客套話：“這麼早就打算退休養老？讓磊先生當接班人，我還是很放心的，曾經聽朋友提到過，說很有能力。”
第一次見面，說不清楚爲什麼會對磊布斯有好感，於是只好無中生友。
服務員開始上菜，邊喫邊交流。
目前急着解決的問題，無非就是降價、搶市場、完善產品這些，簡單溝通完，轉而聊起了風土人情，還有內地的互聯網行業現狀。
按照磊布斯的說法，內地目前大約有三十萬臺電腦，網民數量約爲六七十萬，上個月剛在四九城舉辦過一場“互聯網絡開展狀況座談會議”，銀海方面就是他去參加，因此比較清楚這些數據。
這個規模，遠比蘇業豪預計中少了太多，但計算機的普及已經開始從娃娃抓起，相信發展速度會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