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暫時顧不上和南昭雪鬥嘴,先把眼下的麻煩解決了再說。
挑簾出去,外面的冷風吹得她立時打了個哆嗦。
南昭雪看着她出去,嘴角微勾,阮姨娘也真是糊塗了,她就沒看出來,廚房裏那些人都是替罪羊,南運程就是在敲打她。
她現在出去,不但不會扭轉局面,只會火上澆油。
南昭雪讓野風也入坐,主僕倆一起喫。
屋裏暖融融,喫美味佳餚,看熱鬧大戲。
實在痛快。
“老爺,”阮姨娘儘量不讓聲音哆嗦,帶着一身的雞皮疙瘩柔聲軟語,“這些人也不是故意不聽您的話,一道魚湯而已,您就別和他們一般見識了。”
“一道魚湯,而已?”南運程嗤笑,“是啊,一道魚湯,我身爲一家之主,想喫卻喫不上,你說,這是什麼緣故?”
阮姨娘一噎。
“我早上就吩咐下去,這些奴才不說盡心盡力去準備,反而百般偷懶,各種理由,我昨天才和周老爺一起喫過白魚湯,怎麼他家的奴僕就沒有這麼多理由?
難道是白魚一見他周家人,就乖乖跳上來了?”
阮姨娘:“……”
南運程手推開她:“做不出,可以讓我回稟,卻跑到你這裏來回話,我連知道不知道,直接就把我的事給否了。
你說說,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呢?是誰給他們撐的腰?”
阮姨娘腦子如被劈中,她暗叫自己真是糊塗了。
今天的事發生太突然,她一夜沒睡,腦子時又只想着南若晴的事,根本沒有轉過彎來。
此時此刻,她才徹底明白過來,南運程根本不是找這些下人的茬,是對她不滿。
阮姨娘臉色蒼白,眼淚頓時流下來:“老爺是在怪我嗎?”
南運程抿着嘴脣沒說話。
沉默,就代表了他的意思。
阮姨娘手捂住胸口:“老爺,我自問從沒有過私心,一心一意爲你,爲這個家,我就是想着,事事以你爲重。
養生之道,就在於喫應季的東西,那白魚性寒涼,若是此時用了,只怕老爺的胃痛舊疾又要犯,所以妾身才私自作主換了鴿子湯。
萬沒想到,您竟因此大怒……”
“妾身有錯,沒有和您商量,是妾身的不是。”她說着,緩緩跪下去,“請老爺責罰我,不要怪罪他們。”
南運程見她淚珠滾滾,楚楚可憐,又聽她說的也是有幾分道理。
他的確是有胃痛舊疾,不過,這半年以來,似乎沒有再犯過了。
說起來,也的確是要歸功於阮姨娘的照顧和調理。
他心裏微微悸動,正要開口時,南昭雪從裏面挑簾出來。
“阮姨娘一片苦心,您可要好好珍惜,默默付出而不告訴您,實在是難得。您瞧瞧,廚房的人都知道姨娘才能定您的飲食,您自己都不知道。”
“本王妃先回了,已經是嫁出去的女兒,府裏的事,本王妃就不多過問了,”南昭雪輕描淡寫,卻字字似刀,“您記得把東西送到我院中就行。”
“……”南運程。
剛纔心裏的那點悸動全沒了。
衆人一聽,臉色都慘白一片。
南昭雪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廚房這些人,沒有一個好的,全部都是阮姨娘的人,以前原主在的時候,就各種苛待,堂堂嫡小姐,喫的都是廚房下人剩下的飯菜。
早就該整治了。
還有不知道死的,大聲叫:“夫人救命啊!”
越喊,挨的板子越多。
阮姨娘渾身凍得發僵,看着南昭雪的背影,眼神冰冷如毒蛇。
南昭雪回到院子,派出去的暗衛也回來了,把打探到的情況詳細稟報。
南昭雪聽完愣住:“南若晴被送去寒青觀?那是什麼地方?”
“回王妃,那是一座尼姑庵,地處比較偏僻,香火也一般,算是比較清苦。”
南昭雪半晌沒說話,這個結果實在出乎意料。
要說阮姨娘把南若晴送去城外莊子上,小以懲戒,這她都覺得有點過了,如今送去寒青觀……
“寒青觀可有什麼特別之外?比如裏面的師太是不是什麼特別的人?或者周圍有什麼特別的農莊,比如說太子的農莊?”
暗衛認真思索,搖頭:“回王妃,都沒有,寒青觀裏面的人都是普通人,道觀的條件也比較差,周圍的土地也貧瘠,沒有農莊,只在後面有十幾畝地,勉強能種些穀物蔬菜。”
那也就是說,沒半點特別之外。
也不是阮姨娘欲蓋彌彰,送南若晴暗中與太子更加方便的見面。
那種地方,太子不可能去,且不說條件艱苦他不肯去,就是周圍那麼多雙眼睛,他就去不了。
“南府還留下了兩個婆子,似乎是要盯着南若晴,不允許她出去半步。”暗衛補充說。
南昭雪眸子微微眯起,阮姨娘這番作法實在太反常。
難道,她真的要斷了南若晴嫁入東宮的可能?
爲何?
難道……南若晴腦子裏電光火石般一閃,就是因爲太子妃?
因爲阮姨娘與太子妃私下有來往,以她的身份,不可能和太子妃是朋友,應該就是她攀上太子妃,請求太子提拔照顧南運程。
但南若晴瞞着她與太子勾搭在一起,阮姨娘這麼做,是爲了向太子妃示好,表決心?
南若晴愚蠢,她那點心機即便嫁入東宮,也早晚被整死,還得罪了太子妃,沒準要連累整個南府。
所以,阮姨娘才壯士斷腕,狠心捨棄愛女。
也算是個狠人。
南昭雪想通關竅,但並不打算就這麼算了。
原主的另一個心願,就是向這對母女討回公道。
南昭雪雖不想做這種女人之間無聊的爭鬥,但既答應了原主,就要做到。
不然,整日讓原主殘留的心魂悸動也是難受。
她思索片刻,對暗衛道:“繼續暗中觀察,盯信南若晴,有異動隨時來報。”
“是。”
暗衛退走,時遷又來了。
“主子,小的發現一件怪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