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慶幸封天極不在這裏,否則的話,看到她這副嘴臉,實在讓人噁心。
“你是覺得,本王妃被你握住了短處,所以,必須屈服於你?”
崔夫人笑得肆意:“不然呢?王妃,你身邊那個小白臉,我不想追問他是什麼來歷,我只知道,王爺的眼睛裏,可容不得沙子。”
“我知道,你必定是做好了周密的安排,比如說,早就想好要殺人滅口,再比如說,那幾個隨從都被你收買了,可是,”崔夫人笑容一收,“這是在揚城,我也不是尋常女子,由不得你一手遮天。”
南昭雪回視她半晌,嘴角微勾:“那你想如何?”
“很簡單,”崔夫人端起茶杯,慢悠悠抿一口,“我可以不揭穿你,但你要替我做到一件事。”
“何事?”
“漕幫,”崔夫人語出驚人,“我要漕幫。”
南昭雪緩緩壓下心頭怒意,意味深長:“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崔夫人吹一口茶盞,“我知道,漕幫是王爺說了算。
當初他回京之時,順手就收服了漕幫,揚城漕運亨通,早就是揚城最炙手可熱的生意。
什麼桑園綢緞莊,乃至是首飾樓,也不及它。”
“既然知道,那你還敢開口,你有那麼大胃口嗎?”南昭雪反問。
“之前是沒有,現在這不是有王妃你嗎?”崔夫人眼角的紋路淺淺散開,“只要你出馬,漕幫就是我囊中之物。
王妃放心,我也不會讓你爲難,不多要,只要一半兒。”
南昭雪笑出聲:“一半?”
“用一半漕幫,換王妃安穩,這生意不虧,”崔夫人字字威脅,“如若不然,王妃這位子,怕是坐不牢固。
另外,我提醒王妃一句,別想對我用什麼陰招,我早就把此事寫好,如果我死,消息便即刻發往京城。”
南昭雪手指點着額角:“你死了,還有人替你傳遞消息?”
“不錯,”崔夫人傲然道。
“那此人怎麼知道你死了?”南昭雪懶洋洋地說,“本王妃可以不弄死你,但又讓你活不了,沒人知道你的處境,然後再一個個把你身邊的人斬殺乾淨,讓他們死得神不知鬼不覺。”
“你覺得怎麼樣?”
崔夫人笑容一僵。
南昭雪哈哈大笑:“瞧瞧,嚇着了不是?所以說呢,你的計劃也沒多周密。
談合作就談合作,別嚇唬人,你若好好說,沒準本王妃一高興,能答應你;
可你若是非得來威脅這套,本王妃可不高興。”
崔夫人呼吸放緩:“談合作?”
“我來問你,”南昭雪問,“你是怎麼認出我的?還是有誰告訴你的?”
崔夫人用力抿脣。
“這個問題若是不回答,那就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
“好吧,我說,是……肖家的少夫人說的。”
南昭雪眸中閃過冷意:“肖家少夫人,李三娘?”
“正是。”
南昭雪簡直氣笑,在來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思來想去,唯一有交集有可能的人,就是李三娘。
“你是怎麼認識她,和她說到我的?”
“肖家的金雀樓,生意不錯,首飾也很好看,我也偶爾去逛逛,後來聽說她是京城來的,父親還是朝中官員,便有意結識。
她很聰明,擅於交際,一來二去就熟悉起來。
前陣子她丈夫故去,我前去探望,她就和我說起,好似看到了你。”
南昭雪覺得她話中似乎遺漏了什麼:“她被殉葬的事,你可知道?”
崔夫人哼道:“如何不知?滿城都知道,雖說這是肖家自己的事,但這麼多年都沒有發生過這種事,連知府都過問了。
不過,現在總算是平息風波,她也算是安穩住了。”
“她如何安穩住?僅憑肚子裏未出世的孩子?”
“一個孩子還不夠?”崔夫人音量拔高,“那可是她丈夫唯一的一點血脈,無論男女,都重要。”
崔夫人說到這裏,猛然驚覺,她一直在回答南昭雪的問題。
“王妃,我們要談的事,與此事無關吧?還是說說合作。”
南昭雪繼續問:“你提出空了大師的預言之類,也是她給你出的主意?”
“這倒不是,”崔夫人搖頭,“她說了一些你在京城的事,說是連玉空大師都高看你幾分。
我想既是如此,你定然是信佛的,提及空了大師,定能讓你更加相信。”
原來如此。
南昭雪心說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要不是幾次三番提及,以至於生了疑心,趁夜走一趟寺廟,識破空了,還不會這麼快知道真相。
崔夫人按捺不住:“我知道,樓聽絃是王爺的人,在漕幫中的地位舉足輕重,你只要拿下他,合作就算成了。”
南昭雪心思微動:“你知道得不少。本王妃今天聽說樓聽絃被人暗害,難不成是你……”
“我倒是想,”崔夫人哼道,“姓樓的看着是個廢人,實則極其陰險狡詐,很難下手。若真有那麼容易,我也不會等到王妃來,讓王妃出手了。”
崔夫人臉上又溢起笑意:“王妃,這生意你不虧,王爺相信你,你說樓聽絃有鬼,王爺定不會懷疑。
結果了他,把他的一切暗中轉給我,事成之後,你的事我也會閉口不談。
另外,錦榮綢緞莊和崔家桑園,也會長長久久地合作下去,怎麼樣?”
南昭雪若有所思,燭火輕輕躍動,映着她漆黑的眸子,幽深似不見底。
崔夫人心頭泛起涼意,忽然覺得,這種眼神,好像剛纔在那個小白臉的眼中也看到過。
“好啊。”
南昭雪輕聲說。
崔夫人心頭大喜:“那說定了,我等王妃的好消息。”
“先別急,此事還得再商量另一個方面。”
“另一方面?什麼?”
“漕幫二當家的事,你可知道?”
“知道,”崔夫人脫口道,“他不是早就病了嗎?沒幾天活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