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相伴而行,來了三五個人,他們舉着火把,邊走邊說。
“二當家被那位神醫看了幾次,也不知道現在好了點沒。”
“二當家那麼疼公子,公子這次沖喜訂婚,定然會好的。”
“對了,公子忽然去了渡口,不會有什麼事吧?”
“應該不會,渡口一直是公子負責,能有什麼事?”
“沒錯,你們沒看出來,公子現在越來越有二當家的風姿了……”
幾人說着眼看就到屋門口。
黑斗篷再想從前面走已是來不及,好在他對這裏的情況熟悉,走到其中一扇後窗下。
伸手一推。
不禁怔住。
推不動,似是從外面被封住了。
面具遮住他的臉,看不見表情,他幾乎沒有猶豫,抽出腰中軟劍,如亂舞銀蛇,直撲向門口。
門前幾人正欲伸手開門,突然間,殺機至。
“小心!”
其中一人大喝一聲,推開正伸手的人。
那人嚇得一身冷汗,險些手就不保。
“什麼人?”
幾人紛紛刀出鞘,拉開戰勢。
黑斗篷不答言,手中劍一出就是殺招。
對面幾個人初時慌亂,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就鎮定下來。
但他們也很快發現,他們並不是黑斗篷的對手。
心同時一沉,他們好幾人,卻仍處於下風,可見對方身手有多好。
黑斗篷也不想戀戰,只想打敗他們迅速逃脫。
一招快過一招,逼得他們節節敗退。
眼看就要闖出包圍,忽然,從門口方向暗處射來一支袖箭。
袖箭凌厲穿破夜色,直奔黑斗篷。
黑斗篷正出劍刺向其中一人,見箭來只好用力擰身避過。
箭擦着他的肩膀過去,隱約間似聞到一股淡淡香氣,但匆忙之間,他也沒有太確定。
袖箭射入身後門扇,幾人立即認出,是三當家的袖箭。
黑斗篷握劍在手,眼中迅速掠過幾分輕蔑。
不過是個殘廢。
黑暗中,沒有輪椅輾過地面的聲音,幾乎沒有聲息,但那道人影卻不緊不慢踏夜而來。
包括黑斗篷在內的幾人,都睜大雙眼。
“三當家!”
“你的腿……”
樓聽絃在衆人的震驚中,腳尖點地,手中劍,冷銳光芒一閃,直奔黑斗篷。
只這一招,其它幾人就暗抽一口氣。
劍若驚龍,似咬碎夜色的獠牙,能輕而易舉穿透黑斗篷的身體。
黑斗篷不敢有絲毫懈怠,舉劍迎擊。
短短几個回合,他便知道,自己不是對手。
稍微一走神,樓聽絃一劍刺來,直奔他哽嗓咽喉。
黑斗篷大驚,連退數步,身體差點抵在門上,正好觸到那支釘入門扇的袖箭。
胸口一陣悶痛,喉嚨溢上幾分腥甜。
正想調息一下,那支袖箭突然尾端一顫,一枚暗器射入他右肩。
他悶哼一聲。
本就不是樓聽絃的對手,現在內傷外傷皆有,就更不行了。
樓聽絃劍尖一指:“這是當年大當家賜予我的龍牙劍,能死在它之下,也算你的福氣。”
所有人摒住呼吸,時至今日,才真正見識到三當家的厲害。
以前覺得,三當家就是個文人,能把漕幫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已經算是能耐,今日方知,那些能耐只是附贈。
黑斗篷聲音發悶,自面具底下傳來,似乎是一聲笑。
他藏在斗篷下的左手,猛地向下一砸。
正在愣神的幾人迅速後退。
剎那間白霧升騰,一股子嗆人的味道瀰漫,他們唯恐有毒,趕緊捂住口鼻。
待霧氣散去,黑斗篷已經不見人影。
幾人湊到樓聽絃面前,紛紛抱拳拱手:“三當家。”
“三當家!真厲害!”
樓聽絃神色嚴肅:“先別說話。”
話音落,幾人忽然覺得有點頭暈目眩。
中招了!
樓聽絃拿出個藥瓶,倒出幾粒藥丸分給他們,讓他們服下。
片刻之後,眩暈之感就退去,頭腦恢復清明。
“三當家,我們……”
“剛纔那霧氣有點毒,現在沒事了,今天晚上不要再調息練功。”
“是,多謝三當家。”
“謝三當家救命之恩!”
“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在意這些,”樓聽絃收了劍,“此人來者不善,多半與二當家生病有關,我們進去看看吧。”
“是。”
樓聽絃在前面走,他們幾個在後面看着,都是一臉驚奇。
樓聽絃的腿,不是筋脈骨頭受損,有康復的可能,他的腿是斷去一截,根本沒有再站起來的機會。
可現在怎麼……
雖然走得不那麼快,但確確實實在走,而且,剛纔還有黑斗篷打鬥來着。
這可真是太神奇了。
他們剛到外屋,綰繡就醒了,手撫着額頭從裏屋出來。
“幾位……三當家?你……你們怎麼來了?”
樓聽絃略頷首:“我們來看看二當家。”
後面有人問:“你剛纔在幹什麼?”
“我不知怎麼睡着了,方纔聽到外面有動靜,正想出去看看。”綰繡回答。
幾人面面相覷,半信半疑。
“方纔有人意圖謀害二當家,被我們打走,”樓聽絃簡短解釋,“你是睡着還是有隱情?”
綰繡臉色微變:“這……我就不清楚了。”
“你自己都不清楚?”後面有人語氣略帶不滿。
“我的確……”綰繡漲紅着臉,不知如何回答。
“還是先進去看看二當家吧!”樓聽絃挑簾進屋。
幾人到牀前,撥亮燈光細看。
“二當家的氣色好了些。”
“的確,氣息也穩了些。”
“看來,神醫的醫術果然非虛,的確有效。”
“二當家康復有望了!”
樓聽絃點頭:“的確,老神醫醫術了得,我的腿也是用他的法子。”
衆人一聽,更對神醫深信不疑。
樓聽絃目光在屋裏一掠,不着痕跡地又收回:“好了,我們回去吧!
派幾個兄弟看守院子,今天晚上的事,暫時不要傳出去。
以免引起胡亂猜測,讓外人知道,尤其是雙龍幫,更要防着些。”
“是,三當家說得是!”
經過方纔的事,他們對樓聽絃更言聽計從。
衆人退出去,樓聽絃對綰繡道:“今天晚上驚險,你以後若沒事就不必守在牀前,以免被殃及。”
“我不怕。”
“我並不是爲了你,你怕不怕與我無關。
二當家康復醒來,怕是不願意知道你被他牽連,我不想讓他平白添感傷。”
綰繡咬住脣,緩緩點頭。
樓聽絃也轉身出院,在暗處靜等。
屋內,南昭雪和封天極從暗室出來,方纔屋內一切,都在他們眼底。
“走。”
兩人迅速到院外,與樓聽絃匯合。
“一切都按王妃所說,辦妥了。”
“好,事不宜遲,王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