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看上去十分焦慮,叼着一根粗壯的古巴雪茄,煙霧繚繞間,時不時看向手機,直到看到一條鉅額的匯款短信在屏幕上彈出,臉上的皺紋終於興奮地聚了起來,像是一朵盛開的菊花。
拉斐爾陶醉地嘬了一口雪茄,隨後把它隨意地丟在一旁的托架上,細細地盯着這一串令人沉醉的數字,忽然站了起來,仰天大笑。
這筆鉅款足以讓他把全世界最昂貴的雪茄塞滿一個遊輪!
而自己僅僅只用了三天的時間便把這筆錢賺到了手。
他是一個名爲EPI的獵頭公司的老闆。
這個公司對外宣稱的品牌是高級管理人員代理招募機構,也就是以有償方式幫助其他公司或組織招募人才。
不過EPI在暗地裏的勾當可比這個大多了。
從境外非法運輸違禁物或者是原材料,穿過M洲的森林,再經過一個個偏僻村莊進行整理運載,最終在M國集合分銷。
拉斐爾只需要招募人手,負責接應和運載貨物即可,以他所處公司的性質,進行這些操作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對於他而言,風險幾乎爲零,一筆筆違法訂單足以讓他賺的滿嘴流油。
而先前剛剛接到了一個大客戶的訂單,是要求將某一批納米原材料運進M國,這些先進材料的進口費無比昂貴,如果正常走海關,將是一筆十分誇張的花銷。
所以這個大客戶託關係找到了拉斐爾的公司,述說了他的要求。
按照規定,拉斐爾不僅所需要一筆昂貴的報酬,他還要這批材料衍生價值的百分之五。
一般來說,大多數客戶都會對這個條件感到些許不滿,和拉斐爾爭論一番。
但拉斐爾是一個極度偏執的人,他不會輕易修改自己所定下的規定,因此這些客戶通常都只能憤憤而歸,默許這個條件。
但這個大客戶異常熱情,不禁隨口便答應了拉斐爾所提出的條件,還特地註明了一點。
時間越短,你所得到的報酬就越多。
一向自大的拉斐爾也被這傢伙的豪氣鎮住了。
他連忙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手,隨後賠笑着伸出手和這個大腹便便的男人相握,指節微微發力,像是要把他牢牢抓住,生怕其反悔。
拉斐爾也沒有讓他失望,動用了最大的力量,僅花了三天的時間便將這批納米原材料送到了這個大客戶的私人研究所中。
而就在剛剛,他收到了這個男人打來的尾款。
金錢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永遠不會讓人覺得厭倦,當看到那一串串美麗至極的數字時,拉斐爾只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幸福的大海中暢遊。
“嘟...”
這時,一個電話忽然打了過來,拉斐爾瞥了一眼,是跟了他最久的一個手下,名叫迪森,看似五大三粗,實則心思縝密,下手狠辣,幫了他不少忙。
“老大..”
或許是由於信號不穩定的緣故,迪森的聲音聽上去斷斷續續的,十分刺耳。
“他們把尾款打過來了,跟兄弟們說一聲,去快活快活。”
拉斐爾微微皺眉,但他此時的心情很好,並不想和迪森計較什麼,而是又點了一根雪茄,笑着說道。
“差不多是我們去年大半年的報酬,真夠帶勁的...”
拉斐爾的笑意止不住,他性格雖有缺陷,但對待手下的弟兄卻是毫不含糊,有福同享這個詞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你剛剛想說什麼?”
“噢....那個村裏,有個名叫杜卡的...上次和我們幹活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次剛好看見他,他好像...瘋了。”
迪森反應了過來,連忙說道。
“哪個村子?”
拉斐爾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卻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克洛瑪鎮。”
“我記得...”
拉斐爾皺了皺眉,似乎想到了什麼,“杜卡...是不是那個右耳缺了個口子,女兒還是個殘疾?”
拉斐爾自詡記憶力不錯,他畢業於一所名聲不小的院校,主攻應用數學,甚至有時候能對着賬單口算。
本來畢業之後滿懷崇高理想,現實中卻連連碰壁,直到在某次機會里嚐到了甜頭,便一發不可收拾。
“是那個杜卡。”
迪森聲音漸漸恢復正常,“不過他的女兒不是殘疾,是得了某種怪病,只能躺醫院裏,這小子平時很賣力,我還挺照顧他的...”
“離上次任務不到半個月,我看到他的時候,已經被村裏人綁了起來,他們要把他掛在木架上燒死。”
“爲什麼?”
拉斐爾聽着迪森的解釋,忽然拍了拍腦門,想起了這個叫杜卡的男人,又聽得他的後半句話,不由皺起了眉頭。
“他們說他瘋了,徹底瘋了,爲了掙外快當了一個男人的導遊,進了森林之後,男人沒回來,杜卡回來了,一身血,嘴裏還嚷嚷着什麼黑色的魔鬼,連瞳孔都散掉了,就跟個死人一樣。”
迪森解釋得很詳細,卻讓拉斐爾感到一陣陣不安,眼前忽然浮現出杜卡憨厚老式的臉龐。
他記得那個理着平頭的男人。
拉斐爾的手下每次都會去這些偏遠的村莊里拉人,爲他們僞造出一份貨車司機的假身份,運送着貨物,並按照規劃好的路線出發,事成之後,每個司機都會得到一筆豐厚的報酬。
克洛瑪村裏的許多男人都和拉斐爾的公司有過合作。
一兩次之後,雖然報酬令人垂涎欲滴,但有些人還是會意識到這時一件違法的勾當,畏懼地拒絕迪森的邀請。
但這些大字不識幾個的男人曾經都和拉斐爾的公司簽下協議,再加上迪森在所處的黑幫勢力中地位頗高,甚至和當地的警署部門都有一些牽扯,根本不會有告密者的出現。
但杜卡的確是個怪胎,拉斐爾對他印象深刻,他只想要錢,不管是什麼貨他都敢運,嘴巴牢,辦事利索,拉斐爾很樂意和這樣的人合作。
“我看不下去,找了幾個弟兄把他從木架上解下來,送醫院去了。”
迪森的話把拉斐爾的思緒拉了回來,但他的語氣有些忐忑,似乎有點害怕拉斐爾會怪罪他多管閒事。
“呼...”
拉斐爾吐了口煙,並沒有說什麼,數秒之後,他才緩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