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啊!果然是司膳大人來了!”
就在文蕪準備食材的時候,忽然聽到人羣中有人驚呼出聲。
她擡眸望去,只見四個人走上那搭好的高臺。爲首一人身穿棕紅色官服,手中還攜着桃紅木製作的長盒。
文蕪知那長盒裏裝的是筷子,隨身攜帶筷子的人,必然是一等一的品鑑官。
“沒想到不止司膳大人,連長公主的御廚都來了。我就說,蘇樓那掌廚怎會參加今年的品鑑,原來是兩位大佛降臨,他不得不給面子。”
隔壁攤位一人低聲說道。
聞言,文蕪也是朝那高臺上多看了幾眼。但見那高臺上有四個座位,但是坐着的只有三人。那第二的位置是空的,可見此人身份還在長公主御廚之上。
咣!一聲銅鑼敲響,比賽正式開始。
文蕪不緊不慢開始煮水,從食袋中取出那宮中發放下來的上好麪粉。這一次用宮廷食材,她的糕點會比昨日美味上數倍。
“陳昌掌櫃還真是寶刀不老啊!瞧瞧這和麪的功夫!”
人羣中一聲驚歎,只見白色麪糰高高飛約莫三丈高,勻速落下重重砸在木桌上,帶起一陣白色粉末。
陳昌扎着馬步,手上功夫四兩撥千斤。
“老夫自幼跟隨先父學習飲食之道,每日都要揉上百個麪糰。至今已經世事多年了,這纔是真正爐火純情的功夫。現在的年輕人,哪有這等耐心。女人氣力小,更不可能揉出勁道的面了。”
陳昌擡眸看了一眼對面的文蕪,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說着他又是一個翻掌,這次的麪糰直接飛了有五丈高。
圍觀的人紛紛又是發出驚歎。
文蕪淺淺看了一眼,低頭望着那微微滾動的水。就在這將熟未熟之際,她將水壺提起,放在案上讓水波平穩。
麪糰圍成一座環山,中空如水,輕輕和麪。她用的是最傳統的和麪手法,看起來就是平平無奇。
“果然就如陳掌櫃所說,年輕人到底還是欠缺火候,女人嘛,就更難了。”一人望着文蕪,搖了搖頭。
衆人昨日嚐了文蕪的手藝,各個都是讚不絕口。但今日陳昌出手,那華麗的技巧便將所有人的心都掠取了。
一個時辰後,街道十里飄香。
光是聞味道就已令人食指大動,可惜這一場品鑑,街坊百姓是沒有資格品鑑的。這街道上所有的糕點都必須交給臺上的四位品鑑官來品嚐,然後由他們投票選出勝者。
文蕪將糕點置入白碟上,又裝進了一個密封的紅木盒。
官差挨個將各個攤位的糕點都受了,按照順序送上。有些糕點,那臺上三人只是看看就揮手命人拿下去,根本就沒有嘗一口。
文蕪知道,他們都是品鑑的行家,對色香味的要求都很高。只要那賣相看着不過關,再可口也入不了他們的嘴。
其餘人的糕點都裝在碟子裏,只有文蕪是呈在木盒中。這一份特殊,讓臺上三人都是彼此對視了一眼,目中藏有深意。
司膳大人的嘴角微微勾起,已是露出了滿意之色。
看到這一幕,文蕪的心已是定了。
果不其然,三個品鑑人都吃了她的糕點,毫不掩飾地點頭,彼此交談之中也都是帶着笑意。
在攤位上的陳昌已是臉色陰沉,他認得那紅木盒子是文蕪的,也看見了三位品鑑人的笑意。
“榕兒過來。”陳昌摸了摸鬍子,對兒子細語了幾句。
陳河榕聽了便是亮眼放光,撒開腿往外場的地方跑了。
不多時,糕點已是品嚐結束,三位品鑑人也都已寫下自己星目中的區賽魁首。
“三票歸一,魁首者,文蕪!”
官差站在臺前高聲報唱。
街坊百姓一陣驚歎,瞬間是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他們昨日都嘗過文蕪的手藝,這名次就是實至名歸!
陳昌如被雷擊中,瞪大了眼睛。
“爹,她怎麼會三票通過呢!一個都沒有選我們的!”陳姑娘已是臉色煞白。
然而此時的陳昌已成了僵硬的木頭。
文蕪聽到結果並沒有多少驚訝,只上前準備領賞。
“公然作弊的小人!你有什麼資格拿第一!”陳河榕從後飛奔而來,面紅耳赤,一邊跑一邊喘氣。
“諸位街坊百姓們!這個賤人勾引蘇樓掌廚,還給了他銀子讓他在今天投選她爲魁首!”
此言一出,又是譁然。
文蕪面對指責,只是無奈嘆息。
這陳家還真是沒完沒了。
“陳少爺,你說我勾引蘇樓掌廚,可有證據?”文蕪想知道他陳家要那什麼給她潑髒水。
陳河榕冷哼一聲,指了指身後衣衫襤褸的兩個乞丐:“他們常年在蘇樓前要飯,清楚看見你半夜三更到蘇樓去跟那掌廚幽會,出來的時候都是滿面春色!”
話說得難聽,文蕪忍不住蹙眉。
兩個乞丐在後連連點頭,指着文蕪道:“對,就是這個女人。她天天晚上都往蘇樓去,我跟她討錢,她還朝我吐過口水!”
短短几句話,文蕪就成了不守婦道又粗俗不堪的人了。
臺上的蘇樓掌廚已是氣得面紅耳赤,但他還沒來得及辯駁,臺下的文蕪就已是開口了。
“陳少爺口口聲聲說我勾引蘇樓掌廚,讓他投選我。就當你說得是真的,那我總歸也只有一票而已。若想當選魁首,至少得再得三票,你的意思是,我還勾引了臺上哪一位呢?”
文蕪纖眉弱柳,微微輕揚,眉宇間落落大方。
臺上另外兩人,宮中司膳大人和長公主的御廚。這一個有權,一個有勢,隨便誰都可以如踩死螞蟻一樣碾死陳家。
陳河榕那激動得通紅的臉,瞬間沒了血色,嘴巴張大,半天說不出話來。
原本司膳大人跟御廚只是看戲,這發現髒水潑到他們身上,忽而也是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