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比試規矩有言,這一輪可各顯身手,但沒說可以跟其他宮人借用器具吧?”蘇桂平朗聲抱拳道,看了一眼文蕪的煮鍋。
司膳大人朝着文蕪的席位看去,又斜眼看了一眼御廚:“規矩確實沒這麼說,陸大人,這規矩是你定的,你來解釋吧。”
御廚陸大人摸了摸鬍子,坦然道:“既然說了各顯身手,那這外物自然是不能少的。俗話說得好,巧婦難爲無米之炊,難道司膳大人能不用鍋鏟就能做出好料理來?”
反嗆了一句,司膳大人也是無話可說。
如果他說可以不借用外物,那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如果說需要藉助,那文蕪此舉就順理成章。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什麼都按照規矩來辦事,那世間又怎會有如此多的美食。那都是前人打破常規,才推陳出新的美味佳餚。怎的一個小小煮鍋,蘇家少爺就有話說了?”陸大人直視着蘇桂平。
“小人只是想詢問規矩。”蘇桂平連忙低頭。
“你只管做好分內事,只要手藝出衆,便是他人用再多的器具又有何妨。你不專注手中糕點,反而盯着別人的煮鍋,難道蘇家就是這樣培養後人的專注力的!”陸大人語聲冷厲。
蘇桂平臉色難看,只低頭轉過身不再說話。
他再擡頭時,但見文蕪低頭已是在和麪了,剛纔他跟御廚大人的對話根本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時間還剩半個時辰不到,諸位且抓緊了。”陸大人也不知是在提醒誰,朗聲坦言。
文蕪不慌不忙,將煮好的糖漿和入麪糰中,以手爲刀,雕飾出鸞鳳齊鳴的花樣。
兩枚紅豆壓出雙目,那印堂上也以紅糖漿描出一抹赤紅,這一對鸞鳳看上去栩栩如生!#@$&
這一幕臺上的司膳大人跟御廚都看愣了。
究竟平日是如何練習,才能以手雕琢出花樣來。前面三輪文蕪的雕飾都很簡單,算不上什麼,但今日這一對鸞鳳出來,那簡直說是鬼斧神工都不爲過!
蒸籠冒着青煙,蘇家兄弟跟寧峯都已是將各自糕點送入了蒸籠內。解決完自己手頭的活計,他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落在了文蕪的那一桌上。
但見那煮鍋內又開始煮着糖漿,只不過這一次是紅糖。
半個時辰後,文蕪將蒸好的酥糕取出,將紅糖漿點點淋漓在邊緣底層的酥糕邊上。乍看之下,那不規整的液體邊就像是團團燃燒起來的火焰。%&(&
正是鳳凰浴火重生!
“太后娘娘駕到!”
就在比試時間終了之時,太監一聲高唱似是在宣告着結束。
文蕪心驚,擡眸看向門口處。
但見一抹明黃映入眼簾,在陰天之下都閃着爍爍金光。
太后身着九鳳騰翔金明服,項上帶着東海進貢的鑲玉珍珠,頭上戴着的乃是八寶簪纓的雙龍戲珠金步搖,走起路來亦是閃閃發光令人不敢直視。
文蕪此時才反應過來,連忙緊隨其後叩頭問安。她的胸膛如擂鼓般跳動着,不知太后怎會親臨比試現場。
“香氣撲鼻,四家糕點正好出籠,看來哀家來得正是時候。”太后明眸閃爍,嘴角笑意從容優雅。
司膳大人已是有些手足無措,沒料到這一尊大佛竟會前來,叩頭道:“此處粉塵雜亂,還請太后移步後殿,糕點即刻便送往太后娘娘跟前。”
太后輕然一笑,眸色溫和:“難爲司膳大人考慮的周全。”
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四人,目光落在了文蕪身上。
文蕪雖是低着頭,但也感受到有個人在看着她,不禁是讓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一雙金絲軟鞋從眼角處走過,太后在宮女的攙扶下緩緩走到了後堂,再沒說別的話。
司膳大人直起身子,擦了擦頭上驚出來的汗,朝着四人問道:“你們的糕點可都做好了?”
蘇家兄弟最先抱拳點頭,寧峯亦是應聲稱是。
文蕪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的糕點,已經沒什麼可裝飾的人,福身點頭也是應了。
四家糕點傳到後殿,不多時那碟子又是送了出來,只不過已是都少了一塊。司膳大人跟御廚亦是品鑑官,太后也不能將這糕點獨佔下來。
“蘇家手藝果真名不虛傳!”司膳大人先嚐了蘇家,糕點還在口中咀嚼就已是豎起大拇指。
御廚嚐了卻是搖了搖頭道:“蘇家祖傳玉寇糕,那入口香薷的味道依舊令人齒頰留香。只可惜,這甜味太過,比起蘇家二老來還是稚\/嫩了些。”
蘇家二老便是蘇桂平蘇常兩人的爹,雖是一嫡一庶,但俱是得到太祖真傳的後人。
文蕪心中冷笑,蘇家兄弟自視甚高,常以蘇家絕學作爲炫耀。懷着這樣的心思,又怎能繼承下前人手藝的精髓。
到底還是陸大人說了實話,司膳大人看來還是拿了雪妃的好處,這有太后坐鎮了還敢徇私。
“寧家的雲片糕倒是甜而不膩,入口即化。喫在口中不似糕點,倒像是喝了一口甜羹。”陸大人點了點頭,但眸中還是不甚滿意,“可惜這水還是加多了些,入口遇了唾液便失了糕點的回味。”
寧峯一怔,轉而亦是抱拳道:“在下忽略了口中津唾,實在是考慮不周,多謝陸大人提點。”
司膳大人淺嘗了寧家雲片糕,隨意說了幾句客氣話便扔在了一邊,態度明顯有幾分敷衍。
“文姑娘做的這是?”陸大人望着那糕點。
一對鸞鳳彼此依偎,相護交頸,看上去甚是歡愉。額上一抹殷紅,令人移不開眼,彷彿正在閃着爍爍紅光。這是恩愛鸞鳳雙雙浴火重生,兩人的額心展現着通神的靈力。
糕點通體素白,那鸞鳳已是潔白無瑕,看上去純淨無比。
雪白之色也預示着神鳥新生時的一塵不染,真乃奇絕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