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的手藝各有千秋,本官或許要考慮一下。”司膳大人臉色鐵青,提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端茶在古禮中就是送客。
“文姑娘,蘇少爺且回小院暫時歇息吧。”太監低聲輕語,一甩拂塵側身帶路。
決賽的比試本就要細心謹慎,往年的決賽打分,最長拖了兩個時辰,幾經商議才做了決定。
文蕪也不着急,帝后等人都打分了,司膳大人就算再想從中作梗那也是螳臂當車。
“司膳大人,打分吧。”白穹輕然低語,邊上的太監已是呈上了筆墨紙硯。
他又是偷偷瞄了一眼那暗角,但見那裏已然是透着微光,明顯是沒有人在了。
“急什麼,陸大人不還沒到呢嗎。”司膳大人甩了甩袖子,“這錦盒中還剩下一些渣滓,等他來品鑑,再做決定也不遲。莫非白公子,你急着分出勝負?”
急着決出魁首的無非就是兩種人,一種就是對文蕪見色起意,想着偏袒她,還有一種則是收了好處,急着讓某一方獲勝。
但無論是哪一種說法都不是什麼好話。
白穹冷笑一聲,這老小子還賊喊捉賊了。
“好,那我們就不急。只望陸大人是睡過了頭,而不是被什麼人絆住了腳。今年比試太后都十分看重,若讓她老人家知道有人從中作梗,還不知會如何呢。”
司膳大人呼吸一滯,起身便是離開後殿。
小院內,文蕪坐在窗邊,目光悠遠。
“文姑娘!不好了!”
驚聲突\/起,文蕪也是一怔。
回頭只見來人是先前那個去偏殿救她的宮女。
“宮外傳來消息,姑娘的小兒子夜出玩耍,受了風寒,已是燒了一天了!”
文蕪心驚,突然站起:“阿竹病了?可有人照顧他?”
街坊鄰居們都很喜歡阿竹,她入宮前也囑咐過趙大嬸,讓她代爲照顧阿竹。
“宮外的人只傳說他病了,並未說有沒有人照顧。但是這孩子發燒,最需要的就是孃的陪伴,姑娘你還是出宮看看吧!”宮女語氣急促。
文蕪也不多想,擡步就往門外去。
“姑娘留步!”紫鵑橫身而出,“比試還未結束,如果姑娘離宮,那就是藐視宮規,你的資格不但要取消,還得挨板子!”
今年比試還與往年不同,皇上太后都品鑑打分了。如果文蕪這樣出宮,不只是藐視宮規,還是藐視君威!
文蕪一怔,一時間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挨板子又如何,那孩子燒了一天,很有可能要沒命的!”宮女高聲說道。
“幾歲大的孩子可比不得成人,高燒持續不退,就是保了性命那腦子也燒壞了。將來不是傻子就是呆\/子,非同小可,這時候還計較什麼打板子!”
紫鵑無話可說,每年因高燒而夭折的孩子不知有多少。
宮中御醫也在研製能夠救孩童發燒的藥,以保京中人丁,但多年來都無任何進展。
文蕪眸光顫動,面色還帶着幾分猶豫。
“姑娘,我老實跟你說吧,其實那個孩子已經燒了四天了!”宮女跺了跺腳,“我怕你擔心,才隱瞞了些。”
“姑娘來此只是爲了博名聲,進入決賽已是足夠揚名。愛子心切而出宮,皇上知曉其中緣由,必然不會責怪姑娘。孩子的病耽誤不得,姑娘,你不能這麼狠心丟下自己的孩子啊!”宮女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你說得對,我已得了名聲,不能扔下自己的孩子不管。”文蕪快步朝外而去,不顧紫鵑的阻攔。
小院外的馬車還在,但文蕪卻找不到人給自己駕車。情急之下,她也是咬牙想自己策馬。
宮中的馬兒大多溫馴,能入長公主清心殿的更是千挑萬選而出。文蕪學着車伕的樣子,抄起鞭子,很小心地輕輕在馬兒的身上抽打了一下。
馬兒輕聲嘶叫,緩緩先行。
文蕪已是入了兩次宮,這路線她也記得很清楚。清心殿距離宮門口需要半個時辰,按照她這個速度,耗費的時間會更多。
“駕!”她咬牙用力抽了一鞭。
每回阿竹發燒都會在睡夢中喊她,這一回她不在,還不知這孩子會有多心慌。
眼看着第一道宮門關卡快到了,文蕪的心忽而提到了嗓子眼。
“站住!”禁軍橫起長q,指着那飛奔而來的馬。
如果文蕪不停下,他們的長q會直接貫\/穿她的胸膛!
紅纓q晃着雙目,銀色尖q在日光下灼灼耀眼。文蕪心裏一驚,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拼命勒緊繮繩。
但是馬兒也是被那紅纓q給驚了,嘶叫着竟是停不下來。
文蕪合上雙目,身子拼命向後仰着,使出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此時,一道紫色身影從天而降。單手牽住繮繩,內勁渾然,將馬兒牽扯得前蹄豎起,嘶叫尖厲。
“幽王殿下!”禁軍趕忙收起長q,單膝跪地。
鳳眸尖銳,眉宇間勢如天上雄鷹。
沉時楨的手已是被勒出了道道血痕,但他的眸光依舊凌厲。
“一個女人駕馬,還值得你們動q?”
嗓音冷冽如刀。
禁軍們不敢迴應,只低頭髮抖。
沉時楨回眸看向邊上已面容蒼白的人:“宮中各處皆有禁軍守關,擅闖者死,讓你出宮的人沒告訴你嗎?”
文蕪驚魂未定,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才緩緩睜眸。
“我兒子病了。”
她緩緩答道。
“你怎知病了,一人之言你就信了?”沉時楨沉聲低語。
文蕪一怔,目中疑惑看着沉時楨。
“那個宮女跟你非親非故,怎會打聽到宮外的事?”沉時楨眸色清冷,“就算她打聽了,又怎會不幫你請示長公主。”
清心殿內請見長公主並不難,傳話再得令費不了多少時間。長公主也並非不近人情,但那宮女卻只攛掇而沒有提請示,這其中實在蹊蹺。
文蕪這才恍然回過神來,那宮女所言甚是怪異。
“那阿竹他沒事?”
如果宮女所言是假,阿竹該毫髮無傷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