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膳大人緩緩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蘇桂平。
這眼神已說明了一切。
“洪大人!平弟未有功名,身無官職,家中事務也都有家父把持,他何來的一千兩銀子賄賂你!”雪妃倉皇開聲。
此言一出,衆人的眸中又是一動。
既然兒子沒有錢,又是蘇家行賄賂,那自然就是老子指使了。
“來人!傳朕旨意,命刑部尚書嚴加拷問蘇時,勢必將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皇上勃然大怒。
沉時楨上前抱拳:“父皇,除了這一千兩的賄銀。兒臣還在司膳府內搜的百畝良田的契紙,還有三棟屋宅的房契地契。這些田產地產的原主人,都是蘇家!”
司膳大人如被驚雷打中了背脊,徹底癱倒,眼眸震顫。
“每一棟房產地產,轉手的年份都不同,但都在前兩年內。”沉時楨冷眸擡起,如箭般打向雪妃。
蘇家雖是糕點世家,財帛豐厚,但想買田產地產也得原主願意相讓。這些田產中有些是祖傳留下的風水寶地,能被蘇家弄到手,絕對不止是靠錢。
雪妃被這麼一瞧,眼眸也是斜斜看向別處。
“這三年內,原來你收了這麼多好處。”皇上語聲漸漸低冷,眼中亦是寒光森森。
司膳大人連忙回過神來,跪地叩頭:“皇上恕罪!這些都是微臣好友相贈,這些都是微臣暫且幫好友收納。已是打算造學堂,開書院,爲朝培養人才。”
皇上冷哼一聲,揮手勒令:“將他給朕拖下去,革職查辦!”
蒼白的解釋無異於自取其辱,司膳大人哭聲慘烈,直到被拖出殿外,聲音漸行漸遠。
“皇上,蘇家百年傳承,天下間都無幾人能匹敵。臣妾相信爹絕不會做出這等事,平弟定也不知曉內情,還望皇上明察!”雪妃福身\/下拜,眼中又是閃着晶瑩水潤。
美人淚花,皇上的眼神又是有些動搖。
文蕪輕輕蹙眉,看向沉時楨,見他一言不發。她再看向皇后,卻見皇后也無說話的意思。
一時間,她也是明白了。
雪妃是寵妃,皇后如果這時落井下石,那就正中了雪妃的下懷,激起皇上的憐愛之意。
沉時楨身爲皇子,對后妃本就該避嫌。他方纔所言也都是在蘇家父子跟司膳大人身上,極少有指責雪妃摻雜其中。
他們二人都沒有敢對雪妃發難,可見她受得恩寵有多少。
文蕪眸中輕動,開聲道:“皇上,糕點雖不是主食,在桌上就是愉悅食客之用。如果以糕點爲主食,甜食入腹滋生體內甜膩溼氣,這人的思維便會越來越遲鈍。”
“同理,司膳大人雖只主司膳,但後宮與皇上皇后的膳食都掌在他的手裏。御廚也好,鴻廚也罷,都是由司膳大人挑選而出,若是他收受賄賂,識人不明,後果則不堪設想!”
皇上目色沉靜,神色忽而冷硬。
他看着文蕪眯了眯眼,捻鬚也是低頭沉思起來。
糕點不是主食,寵妃也不是皇后。但如果寵妾滅妻,宮中秩序便會大亂,後宮之主再無威嚴,妃子們也都會使出更加惡劣的手段爭寵,行事越發肆無忌憚。
蘇家人敢行賄賂,就說明他們有把握司膳大人不會告發。
這一份底氣就來源於受寵的雪妃!
文蕪心中起伏不定,希望皇上能聽懂她的弦外之音,也希望皇上明白暗示後能做出好的決定。
皇上眸色越發深沉,擡眸看向皇后。
“皇后,依你看此時如何處置爲好?”
這一場比試極有可能選出來一個鴻廚,但御膳房算不上內政,皇后亦是坦言道:“司膳大人掌管御膳房,司職重大,若識人不明便會釀成人命損傷。”
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雪妃:“臣妾認爲當用重典!”
雪妃面容一僵,狠狠咬了咬牙。
“還有呢?”皇上眸色深邃。
皇后福身搖頭:“臣妾婦道人家,恐所言有失偏頗。這其他的內情,幽王想必比臣妾更瞭解。”
沉時楨面容冷峻,一言不發。
“幽王,這行賄一事是你查的,也理應由你負責到底。”皇上望了一眼太監手上的兩本賬薄,“這件事就交給你去查。”
沉時楨抱拳領命。
“皇上,臣妾真的對此事一無所知。”雪妃心中已是涼了大半,嗓音微弱已是沒了任何生氣。
行賄一事都是沉時楨挖出來的,交給他去查就意味着總有一天會證據確鑿,將蘇家與司膳大人的一切都挖出來。
文蕪見到雪妃這頹喪樣,知她已經選擇自保,放棄維護蘇家。
他們之間的勾當,雪妃心裏最清楚。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月寧節比試,竟還藏着如此多的心機詭計。”皇上嘆息搖了搖頭。
“父皇,比試中雖有人做手腳,但世家大族們的手藝世人都有目共睹。”沉時楨目中沉肅,“不必因咽廢食。”
皇上點了點頭:“此言有理。”
他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雪妃,面容冷沉:“朕記得皇后身子抱恙,後宮諸多事務都把持在你手裏。”
雪妃身子微顫,俯首道:“皇后近來數月頭疾發作,宮牌已盡數交到臣妾手裏。”
皇上冷哼一聲:“蘇家行此不軌之事,何來的底氣你心裏有數。三載之久,你竟一無所知,如此作爲怎能打理好後宮!”
雪妃咬牙,只叩頭恕罪。
“從今天起,所有後宮事務盡數交由皇后打理。若皇后身子抱恙,則由長公主代爲操持!”皇上一語如雷。
說完,起身便領着皇后揚長而去。
“蘇桂平涉嫌在比試中使用違禁物,從今往後,禁止參加月寧節的比試!”沉時楨冷聲低語。
“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一旁的陸大人趕忙應聲抱拳。
蘇桂平渾身酥\/軟,面容驚懼。
“幽王殿下且慢!”
文蕪此時莫名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