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渾水別人避之不及,他卻趨之若鶩。除了想調查清楚謀害太后的兇手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爲了文蕪。
“殿下,事關敵國細作,可不是一般的投毒事件。若是查不清楚,以後此事便會落爲政黨奚落你的把柄,大做文章。”白穹語氣深沉,收起了原本的笑臉。
幽王沉時楨名震天下,從未有過任何醜聞。處事面面俱到,可以說是無懈可擊。
正因如此,聶藺洲這等小人才會開始編造流言。說他圈養猛獸,以平民爲食。生性兇殘暴佞,府中下人多慘死於他手,還搶奪民女。
在傳言中的沉時楨可以說就是十惡不赦的奸賊。
但是那些流言終究是流言,天下沒有任何一人看到沉時楨做過一件壞事。但如果此番投毒案審查不明,那就是讓敵國細作從皇宮眼皮子底下溜走,大理寺受了苛責無妨,他幽王殿下絕對會成爲衆矢之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但也有所爲,有所不爲!”沉時楨低語開聲,眸光冷冽。
白穹一怔。
“敵國細作潛入宮中,對太后投毒多年。這期間無人知曉便是宮闈中的疏漏,已是讓敵國暗中嗤笑。如果調查不明,反還拿一個無辜女子做替罪羊。是問,以後本朝有何面目見天下!”
沉時楨一語如雷,擲地有聲。
天邊流雲戛然而止,風在此刻也停了。
找替罪羊很容易,但那敵國細作還在宮中,極有可能會對另一個人下手。可能是皇后,可能是任何一個親王,也可能就是那身在高位的九五之尊!
此事關乎文蕪,也不僅僅關乎於她。
忽而,白穹眸光\/輕\/顫,也是明白了。
眼前人的心裏不止有兒女情長,還有家國天下!
“若是幽王殿下要細查,白穹定全力相助。”白穹微微抱拳,目中已是有了幾分敬佩,“只是現在阿香已死,那藥鋪掌櫃對此事定不知情,線索全斷,還能從何查起?”
沉時楨眸中若有所思,冷道:“阿香看到配方時,明顯面色有異。想來她肯定驗過兇手給她的白芷,也知道那藥物是什麼,更知道那失傳已久的配方。”
一個從小熟知藥性的藥女,不會隨隨便便接了一個人的藥囊就給文蕪。她定是檢查了其中的貓膩,發現了當中的毒素,在利潤薰心之下才決定去陷害。
阿香死不足惜,她這一死也不代表線索全斷。
“兇手找上阿香定不是偶然,那村巷中的百姓都受過文蕪的幫助,他找任何一人轉贈香囊都是一樣的。他找阿香,無非就是看中她藥女的身份。”沉時楨冷冷低語。
那白芷中的毒定會被查出來,大理寺的人也會從文蕪那裏得知此香囊是藥材鋪的少女所贈。
不出意外,大理寺朝臣定會去找阿香詢問。
那香囊跟阿香店鋪一樣,作爲藥女,她只要坦言說她給文蕪的就是普通的白芷,那誰也不能說她在上面塗了毒。
最終,投毒的兇手就還是文蕪。
“本王在逮捕阿香的時候,讓她看過配方。那時她神色驚顫,冷汗頻出,那配方跟太后所中之毒定有牽連!”沉時楨記得那時阿香的驚恐面色。
白穹眯了眯眼,普通人在惶恐的時候面色定會大變。阿香只是個平民女子,她沒辦法做到處事不驚。若真是看到藥方就慌亂,那她就知曉其中幾分內情。
“可是,那毒出自敵國,也是非常罕有。爲何阿香一個在窮巷子裏賣藥的藥女,會知曉這稀罕的配方?”白穹略有些不解。
白芷上的毒御醫早就查出來了,但是研究了三天三夜也沒查出個所以然,更別提扒出配方來。
“這也只有阿香跟她爹知道了,但也不重要。”沉時楨搖了搖頭,他不能再去找阿香的生父。
民間流言都在說阿香是他逼死,這時候對阿香生父而言,他沉時楨就是殺人兇手。面對仇人,無論他問什麼,其父都不會說出一個字的實話。
“確實也不重要,御醫等人得了殿下您的祕方,已是調製出解藥。太后雖然還未清醒,但是脈象已平和了許多,暫時是沒有性命之憂了。”白穹也是鬆了口氣。
那配方上的藥物還不完全,所以並不能完全解毒。想要真正救得太后,沉時楨必須將那配方查個明明白白。
他眸光輕閃,起身快步就走。
白穹見他動身的突然,微微又是愣了愣。
但見他走去的方向是大理寺,忽而有些心驚。
“殿下,你這是要做什麼!”白穹驚然而上,擡手直接攔住了沉時楨的去路。
“先前大理寺朝臣纔剛跟殿下對峙過,這會子他們定是餘怒未消。您若不攜帶皇令前去,他們定會想方設法爲難殿下!”
大理寺那幫老牛鼻子,白穹可是知道他們的德行。
沉時楨冷哼一聲,不發一言繞過白穹又是往前走。
“殿下,你想做什麼大可以跟在下說。由在下代勞也是一樣的,殿下切莫不可在此事上牽扯太多!”白穹心急跟隨身側。
雖然是皇上讓他奉旨調查,可也對他勃然大怒。大理寺等人得知他如此,定是會盡情奚落,哪怕他是皇子也免不了被穿小鞋。
沉時楨冷眸不語,步伐更是加快了幾分。
大理寺,一衆朝臣見到來人,面色紛紛驚詫。
“太后服用的青蓮酥何在?”沉時楨低語冷聲,眸光冷視前方,如一柄出鞘的利劍。
一語驚然,朝臣們面面相覷,一時間都不知發生了何事。
“本王要驗毒!”沉時楨篤定一語。
他揮了揮手,身後白穹挺身而出。
“諸位,幽王殿下奉旨查案。在下不才,但也曾學得醫術。殿下命我驗毒,還請大人們取出物證一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