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處無事可做,太過清閒反倒是讓渾身上下都開始發酸了。
“姑娘,用飯吧。”
今日送飯來的是紫鵑。
文蕪見到她略微一怔,但也沒有多大驚喜。
紫鵑一來就說明她還是見不了皇后,不然太監早來通傳了,也不會是皇后身邊的人前來送飯。
“聽說大理寺明日就要提審姑娘了,皇后特命御膳房給你做了些好的。”紫鵑將食盒內的碟子取出來,挨個放在石桌上。
芋頭蒸排骨,清炒葫蘆絲,還有一道石鍋黃骨魚。湯盅配得也是人蔘烏雞湯,皆是溫補之物。
“替我多謝皇后娘娘。”文蕪嗅着那飯菜清香,不知怎的竟是覺得食指大動,腹內也是微微發出了一點鳴叫。
或許是因爲已太久沒有喫過帶着香味的東西了。
紫鵑眉頭緊鎖,暗暗嘆息:“大理寺的提審最少都要費上三個時辰的時間,別說姑娘了,就是宮中禁衛軍都未必捱得住。這一點湯膳,已經是皇后娘娘所能做的了。”
文蕪已是不客氣開始喝湯,笑道:“能在提審前美餐一頓已是足矣,此事本來就與皇后娘娘無關,我已是感激不盡了。”
別說三個時辰,就是一個時辰也是煎熬。文蕪對此事一無所知,在大理寺庭上,她定也是一問三不知。
好在大理寺不會屈打成招,不然只需要一炷香她就得招了。
在享受宮廷美食的時候,文蕪發現紫鵑眉頭深蹙,似是還有別的隱憂:“紫鵑姑娘有何事,但說無妨。”
如今情形已是不妙,文蕪也不介意再得知壞消息。
紫鵑猶豫了片刻,暗暗嘆息:“在姑娘被囚禁的幾日裏,民間發生了一樁命案。”
她將幽王府裏發生的事都告知了文蕪。
“阿香死了!”文蕪恍然一驚。
紫鵑點了點頭:“雖不知那女子爲何要懸樑,但絕不是傳聞中說的被幽王殿下逼迫。殿下,不會威逼任何人!”
常年在皇后宮中,阿香對幽王事蹟瞭解得最清楚。
文蕪眸光輕動,目色嚴肅:“不愧是膽敢謀害太后的兇手,這心機真不是一般的深沉。等明日大理寺提審,我若熬不住的話,那就是徹底死無對證。”
紫鵑心中一驚,恍然想到了什麼:“姑娘切莫自己嚇自己,大理寺庭審乃是寺卿跟兩位少卿在前,絕不會有暗害之事!”
文蕪黯然冷笑。
宮中人連太后都護不好,誰又能保證大理寺中沒有人會行陰詭之事。
再者說了,那些朝臣現在也巴不得她死。
只要她一死,大理寺寺卿便可說她畏罪自殺。不管皇上信不信,她都不能開口辯解,也沒有人能說清事實。
模棱兩可中,大理寺的人便可保住自己的烏紗帽。就是被革職最多就是衣錦還鄉,不會因辦案不利而被懲處。
這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此事已發生了幾天,幽王殿下都未被查?”文蕪狐疑道。
無論是宮中還是京中,想害沉時楨的人都不少。雪妃第一個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那小人聶藺洲更不必說。
阿香是給文蕪送香囊的人,她本身也是個嫌疑人。
文蕪心知,雪妃跟聶藺洲不動手,無非就是知道不能用嫌疑人去對付親王殿下。皇上也絕不會因爲一個心懷不軌的女子,去懲罰自己的皇子。
不用說,阿香定是被收買的,不然她跟自己無冤無仇,不會莫名將那有毒的白芷送給她。
沉時楨也肯定搜查到了她被收買的證據,只要能證明阿香收受了不明財物,他就坐不實謀害的罪名。阿香畏罪自盡的可能性,反而還會大些。
“姑娘,您先前給御廚大人想得法子甚好。幽王殿下已讓能人查驗那毒物得出了配方,太后如今已沒有性命之憂。”紫鵑見她面色愁苦,也是說了一則好消息。
“不知姑娘可還有什麼法子自證,無論多冒險多荒唐都可以,我自替你去跟皇后娘娘說。”
文蕪目色淡然沉靜,垂眸沉思了片刻,但最終只是嘆息。
“辦法我已說給某個人了,如果他們做不到,我也不敢勞煩皇后娘娘。”
後宮嬪妃之爭猛於虎,皇后身爲六宮之主,不知多少雙眼睛盯着她。只要她有任何異動,都會被那些蛇蠍心腸的妃嬪收在眼裏,記在心裏。
紫鵑這幾次前來已是冒了很大風險,那些嬪妃肯定心知肚明。
只是紫鵑終究是下人,若真出了事,皇后只需要推脫這是紫鵑自己擅自妄爲,與她無關即可。
那些嬪妃知道攀咬不動,所以紫鵑幾次前來才相安無事。但如果真的讓皇后親令行事,那必將掀起一陣波瀾。
文蕪不能連累任何人。
“此事只能聽天由命。”
因爲她,沉時楨揹負上了逼殺良民的污名。如果不是他省得帝王器重,早不知被貶損成什麼樣了。
以毒相救的消息,白穹定也轉告了他。至今爲止,文蕪所食用的東西都乾乾淨淨,可見他們也沒有按照她說得去做。
別人的法子步步維艱,她的法子無人相助,除了看天意之外也別無出路。
紫鵑暗暗嘆息,也是合上了眼。
“文氏何在!”
一聲怒吼在庭院中炸響開來。
鐵鏈之聲敲擊作響,帶來一陣冰冷的聲音。
“少卿大人!”紫鵑認出了眼前來人。
文蕪聽她稱呼,連忙起身行禮。
既然是大理寺少卿,無疑就是爲太后投毒一案而來了。
“扣押帶走!”少卿大人冷然開口。
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宮中禁軍左右而出,分別給文蕪帶上了手銬跟腳鐐。
文蕪感受到那冰冷墜重之物,眸中一動。
“大人,提審不是明天嗎!”紫鵑心中震驚。
少卿瞧了紫鵑一眼,不屑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