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太后得知蘇桂平作弊，取消了他的參賽資格。未免橫生枝節，也爲了好好準備後面的比試，文蕪也沒有多做深究。
畢竟蘇家背後的人是雪妃，要想徹底扳倒蘇家，沒有皇上的協助是不可能。哪怕文蕪將確鑿證據擺在面前，皇上也會想方設法幫雪妃脫罪。
太后跟皇后娘娘心知這一點，所以也纔沒有抓住蘇家這個污點，對雪妃乘勝追擊。
但是如今一切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文蕪若是細查，說不定真能給雪妃和蘇家一記重擊！
“文姑娘，太后投毒一案的細節，我也打聽了個七七八八。那藥女給你的香囊就算真的有毒，那也是旁人陷害了你。那些宮人們在你入宮前一日出的宮，說不定這裏面可以細查。”孫老太爺也心知宮人不會出宮買辦，而且還在文蕪入宮前日。
這未免有些蹊蹺了。
“不知孫老爺可還記得那些宮人的樣貌？”文蕪心中一動，如果真是雪妃的人，那她派出來買辦的定是貼身的宮人。
只要有孫老爺做人證，就能抓出那些宮人來。在沉時楨的審問下，不怕那些宮人不說實話。
雜貨鋪的貓膩也都會一點一點被揭穿。
“輕昶自幼隨我四處從商，最會記得人的姓名樣貌。文姑娘若是需要，我這就回家找輕昶，讓他尋丹青師來做畫像。”孫老太爺眉眼一瞪，也是認真了。
文蕪連忙道：“梅兒，你送孫老太爺回家。那夥宮人很可能是私自出宮，說不定跟太后娘娘被害有關。”
孫老太爺的瘋症時不時就會發作，她可不敢讓他獨自回家，有梅兒看着才能放心些。
孫老太爺聽說梅兒要與他一同歸家，笑得合不攏嘴。
二人肩並肩走着出了幽王府，文蕪也再次去找了沉時楨。
“沒想到你意外遇到的這個瘋老太爺，還是你命中註定的一個貴人，這個線索至關重要！”沉時楨提筆開始寫信。
在他調查此案時，所有的線索都斷了。相關的人要麼失蹤，要麼真是深宮中人，難以辨別其是不是有嫌疑。
“你先前是不是也懷疑過那間雜貨鋪？”文蕪發現沉時楨聽到雜貨鋪名字的時候，臉色並沒有多少驚訝，反而有了一絲意料之中的那種詫異。
沉時楨停筆，微微擡眸：“你怎知我懷疑過？”
他的調查極其隱祕，父皇都不曾得知他去過那間鋪子。
“比試之時，我曾斗膽向太后娘娘告密。但在那之後，蘇桂平並未受到處罰，可見太后娘娘是忌憚雪妃，所以中途收了手。但沒過多久，蘇桂平就坐實了舞弊，這當中定有人查到了什麼。”
沒有人關心文蕪會不會奪魁，除了比試者也無人會關心最後誰會當選魁首。除蘇家外的其他幾個家族公子，沒有那麼大本事可以影響到宮內。
那間雜貨鋪的賬單上，文蕪看見過蘇家的記錄。那店小二不會懷疑她，肯定是沉時楨在她之後又去了，並且發現了她沒有能夠細查的東西。
“你真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沉時楨聽她話語篤定，明白自己無論怎麼辯解都沒有用，她心裏已經認定了他是讓蘇桂平舞弊被揭穿的推手。
文蕪暗暗嘆息：“你不該私下做這麼冒險的事，萬一被雪妃跟聶藺洲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比試途中沉時楨在沒有接到命令的情況下調查蘇家，只要聶藺洲或是雪妃做些手腳，沉時楨馬上就會被彈劾說針對雪妃，針對整個蘇家。
“月寧節比試雖是全民皆可參賽，但只要蘇家人奪了這一年的魁首就會晉升爲鴻廚。這一年的比試，父皇跟太后都很清楚比起往年都不同。”沉時楨冷冷低語。
“所以母后纔會讓長姐參與進來。”
文蕪眸色深沉。
蘇家人若是升了鴻廚，那後宮妃嬪的膳食就會由蘇家負責一部分。後宮裏埋着這一顆炸藥，隨時都會激發不得了的災禍，皇上也不想冒這樣的險，所以也默認了長公主的參與。
誰知蘇家還是實力超羣，順利進入了四強賽。若是不是因爲舞弊被揭發，他也極有可能走到決賽。
文蕪也曾嘗過蘇桂平的糕點，確實是實力不俗。
“除了那妖妃之外，沒有人希望蘇家奪魁。那時父皇對那妖妃還有情，所以才讓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但今時不同往日，這時若這能揭發出蘇家的陰詭手段，絕不會再不了了之。”
沉時楨繼續寫着信，字跡行雲流水。
“我已讓孫老太爺回家傳話，讓孫老爺做畫像。”文蕪心中略微有些緊蹙，“若真是雪妃的貼身宮人，你會怎麼做？”
雪妃雖是說了謊，但在皇上眼裏並不是什麼大錯。只要過上一段時間，皇上氣消了，她還是可以憑着嫵媚手段重新得寵。
“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沉時楨劍眉輕揚，眸中已是凌厲。
文蕪隱約覺得有些不安。
帝王與皇子之間並不是父子，而是君臣。沉時楨若惹得帝王不悅，他的下場或許會比階下囚還要慘。
巫蠱一事就是皇上丟給沉時楨的刑具，只要他做錯一點，枷鎖就會徹底將他牢牢束縛住。從今往後，無論沉時楨做什麼，皇上都會以他能力有限爲由將他壓制。
“你不必擔心，父皇還不至於昏庸到會被美色所迷。再說了，我就是風頭再盛，也不是能功高震主的那個。”沉時楨拍了拍手，門外走進來一個人，將那封信給取走。
“再調查那雜貨鋪之前，你先隨我去一趟戶部吧。阿竹已是滿了六歲，該入學堂讀書了，梅兒九歲也可一同入學。”
想到阿竹跟梅兒，文蕪恍然心尖一動。
耳邊不知怎的，又迴響起阿竹喊的那一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