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禮字一出來，所有嬤嬤都是原地打了個哆嗦。她們臉色發白，面面相覷，惶恐之中卻沒有人敢說一句話。
“周嬤嬤即將到芷蘿宮，錦衣玉食是少不了的，以後她出行還必須帶着八個小宮女，派頭不能低。”沉時楨一字一頓緩緩說道，看着她們面容漸漸扭曲。
“本王想問問你們，雜事房中可有跟周嬤嬤交好的小宮女，可以直接點出派到她身邊。雪妃娘娘使喚起來，也方便一些。”
幾個嬤嬤臉色漲得通紅，個個都是露出了怒意。
“回幽王殿下話，周嬤嬤在雜事宮中根本不與任何人交好，無非就是會說幾句好話，得了幾件事情辦，這纔在管事太監那得了好臉色。”
“就是，周嬤嬤平日就知道在炕上嗑瓜子，想着怎麼投其所好，討好各宮的娘娘。要說伺候，她不說最差都好了。”
“要不是我們這幫老姐們幫她，現在她早不知得罪多少人被害了。沒想到這一朝飛黃騰達，還落到了她的頭上。”
幾個嬤嬤紛紛抱怨，沒有一人說周嬤嬤的好話。
“既是如此，那你們就該跟她說有福同享纔是，怎能讓她一個人把好處都吞了。”沉時楨心中冷笑，這些嬤嬤不過一丘之貉，如今反咬起來，還真是醜態百出。
“殿下，她拖着一大家子呢，哪會跟我們有福同享。說實在的，她養着一大幫人，使些心機往上爬情有可原。但她千不該萬不該去打雪妃娘娘的主意，還敢對皇后娘娘使絆子！”
邊上一個嬤嬤立即乾咳，警告般看了那說話嬤嬤一眼。
“這是本王的宮中，想說什麼儘管說，本王恕你們無罪。”沉時楨眉頭輕斂，“只要你們說的是實話，重重有賞！”
聽到賞字，幾個嬤嬤的眼睛都亮了。
“殿下，周嬤嬤早在三年前就打雪妃娘娘的主意了。說這位娘娘天生媚骨，還會說話，在皇上那絕對吃不了虧。只要能攀上她這個高枝，至少有十年的清福可以享受。”
“對，我也聽周嬤嬤這麼說過。她還說皇后的頭疾只會隨着年月越來越嚴重，雪妃娘娘只要生下個龍嗣，以後掌管六宮都不是不可能。”
“三月前，我還聽說雪妃娘娘爲了求子，好幾次讓周嬤嬤出宮去給她到南安寺求送子觀音。那抽出來的籤文，她還拿出來跟我炫耀說過呢。”
聞言，沉時楨目中越發凝重。
原來這一次出行並不是周嬤嬤第一次出宮，說是去求送子觀音，誰知道私底下去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你們可別嘴巴這麼毒了，也不怕遭報應。其實周嬤嬤這麼急着往上爬，也是爲了她那個患病了的孫兒。”
在衆人議論紛紛時，某個一直沒開口的嬤嬤說話了。
她神色之間盡是不滿，看着周邊幾個嬤嬤，略有些嗔怪。
“就是爲了生病的孫兒，平日裏她的份例也夠了。她那兒子的病早好了，也不是躺在牀上動不了，無非就是拿錢慣了，懶得動彈罷了。真正可憐的，還就只有兒媳婦跟孫兒。”
“那孫兒的病我聽說甚是蹊蹺，花了許多錢，請了很多大夫都不見好。周嬤嬤也是想早積攢些錢罷了，她年歲也不小，過幾年宮中新人進來，她會越發沒了活計。得到后妃賞識才能源源不斷，這也怪不得她心機重。”那嬤嬤聲音壓低，一臉的無奈。
“說起來，好像我也聽說過。”另一嬤嬤又是開聲，“有人傳說過，她那孫兒的病需要夢殷國的一種草藥才能治好。如今沒有一個鄰國跟夢殷國交好，這藥她是怎麼尋都尋不着。”
沉時楨目中一凌，轉眸看向了一側的屏風。
那屏風上映着淡淡的人影。
夢殷國三字，如針般在文蕪身上輕輕紮了一下。
這個不祥過度的名字，她在宮中已不知多少次聽過了，但每一次都能讓她感到一絲絲的不寒而慄。
如果周嬤嬤孫兒的救命藥真只有夢殷國纔有，那她還真只有討好雪妃纔行。任何宮妃跟親王貴胄，現在聽到夢殷二字都會害怕，畢竟這跟太后投毒一案有關。
“你聽誰傳說，周嬤嬤孫兒的病只有夢殷國的藥能治？”沉時楨必須確保這等說法有根據。
那嬤嬤嘆息道：“還不是周嬤嬤自己跟人說的，不然誰會牽扯到夢殷國那邊。好幾年前，本朝可沒有跟夢殷這地方扯上關係。”
夢殷國君大行巫蠱毒術，導致民不聊生。他國是能不提起就不提起，就是謠傳也不會有人冠上夢殷二字。
沉時楨微微點頭，想必這話真是周嬤嬤說出來的。如果她想替孫兒求藥，少不得在宮中求人。
這等傳說十有八\/九是真的。
“殿下，我們說的可都是真的。周嬤嬤那孫兒是不是有病，您一查便知。她屢次出宮，那宮本上也都是有記錄的。”
幾個嬤嬤將話說完，看着眼前的鷹眸少年，眸中滿是祈求。
沉時楨眸光一擡：“本王相信你們說的是真的，也知你們不像周嬤嬤那般心機深沉。現在，本王有件事要你們去做。辦得好，重重有賞！”
幾個嬤嬤渾身哆嗦，這一回她們的眼中不敢興奮。
幽王殿下做事雷厲風行，每回他一行事就會有貪官落馬，佞臣入獄。有很多人想傍上他這座大山，也有很多人不敢幫他做事，畢竟命只有一條。
“這十兩黃金足夠你們安家養老，不必在宮中受人白眼。”沉時楨揮了揮手，門外的護衛進來給她們每個人手裏都塞了一錠沉甸甸的金子。
幾個嬤嬤瞬間眼眸清亮，再沒有了惶恐。
“殿下有何吩咐儘管說！我們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幾個嬤嬤都是笑開了。
沉時楨輕聲一笑，眸中盪漾開一抹神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