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幾日姑娘給的藥膳，小二真的活潑多了。以前他跑兩步就氣喘，夏天都得蓋着三層棉被。”周家媳婦看着活蹦亂跳的兒子，眉眼中都是欣喜。
文蕪心中一寬，既然她的藥膳有用，那就說明配伍的藥方裏有能夠解開紅青花的藥。
“阿竹這孩子貪玩，最近與他玩的孩子都上私塾了，以後可以多讓他來跟小二作伴。”看到兩個活潑的孩子，文蕪心裏也是有那麼一絲欣喜。
“小二體弱多病，一點風都吹不得，巷子裏的孩子都不樂意帶他玩，生怕磕着碰着惹了麻煩。有姑娘的兒子來作伴，以後小二也不用整日愁眉苦臉了。”周家媳婦目中欣慰。
文蕪忽而眼中一變，輕聲道：“小二經常不開心？”
一個孩子沒有玩伴自然會不開心，但也不至於整日都難過。孩子的玩心重，就是沒有玩伴也會自己尋樂子，不會讓自己天天都沉浸在悲傷之中。
“這孩子自打生病之後就很少見他笑，除非做了他愛喫的豆蓉包。”周家媳婦一拍手，“瞧我這記性，這個點該去菜市了，不然小二得餓肚子。文姑娘就留下來用飯吧，別客氣。”
不等文蕪拒絕，周家媳婦就提着竹籃出了門。
“娘，等阿姨將菜肉買回來，你來下廚好不好。”阿竹撲到文蕪的膝上，笑眼眯成了一條線，“我跟小二打賭了，看看誰的孃親手藝好，他要是輸了就得給我三顆糖豆。”
文蕪敲了敲他的腦袋，蹙眉道：“你這孩子，成日就知道欺負人。幾顆糖豆也至於你這麼貪心，真沒出息。”
阿竹被敲了也不惱，只是嘿嘿一笑。
“你去將小二叫過來，我有幾句話要問他，你自去買糖豆，別誆人家年紀比你小的。”文蕪給了阿竹几枚銅板。
阿竹歡呼一聲，撒開腿就跑了。
院子裏瞬間寂靜，沒了娘也沒了阿竹，小二顯得有些拘謹。
“小二，你過來。”文蕪招呼着他，小二怯生生也過來了。
眼前的孩子面黃肌瘦，皮膚下明顯可以見到如蜈蚣般的青筋。文蕪蹙眉，一個孩子居然瘦成如此模樣，那紅青花若是再多服用些時日，就該病人骨髓了。
“文姨，你是奶奶給我請來的神醫，你是不是要問診了？”小二睜着兩隻天真無邪的眼睛。
文蕪不禁一笑：“是有些話要問你，你且好好回答。你說得越仔細，你的病就好得越快。”
小二眉眼一瞪，滿是驚喜：“真的？那文姨你儘管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都說！”
沒有人願意生病，文蕪將小二抱在石凳上，輕聲問道：“每日\/你服藥之前可都有什麼不適感嗎？尤其是因爲孃親忙，沒時間煎藥，錯過服藥時間的時候。”
如果紅青花能讓人上癮，小二服用了那麼久，肯定已經形成了一種規律。只要不按時服藥，那藥癮就會發作，他的身上肯定就會有不舒服的感覺。
“娘要做刺繡補貼家用，經常會忘了給我煎藥的時間。每次，真的都很不舒服。”小二那天真的眼眸忽而灰暗了。
太后至今昏迷未醒，可能醒來之後也會因爲藥癮而不舒服。如果她將來出現的症狀跟小二相似，那基本就可以確定太后所中的毒就是紅青花。
“錯過服藥的時候，身上會覺得像螞蟻爬一樣，說疼也不疼，但就是難受得很。”小二擰着眉頭，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詞來形容這種感覺。
文蕪不用聽他細說，已是能明白他想描述什麼。
“每次我不舒服的時候，我都會想起姐姐。”小二眼中忽而一紅，“娘說過，姐姐就是熬不過病痛才走的，讓我難受的時候就想想姐姐，她一定會保佑我渡過難關。”
文蕪一驚，原來在小二之間居然還有一個姐姐。
“文姨，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把我治好。娘已經沒了姐姐，不能再沒有我了。”小二擡眸，眼淚微微順着那蠟黃的臉龐滑下。
文蕪輕輕給他拭去眼淚，柔聲道：“你放心，只要文姨查清楚你的病，一定能給你治好。但是你要答應我，絕不要今日的這些話告訴娘。不然娘擔心你的身體，定要難過的。”
他們之間的談話還是暫且不要讓周家媳婦知道的好，畢竟周嬤嬤並沒有請她來給小二診治。
“文姨放心，我不會跟娘說的。娘已經很辛苦了，我告訴她這些只會讓她白白難過。”小二搖了搖頭，抹去了自己的眼淚。
文蕪心中感慨，真是個懂事的孩子。有這樣的孫子在，周嬤嬤所做的一切也算是值得了。
“對了，這些天你爹有沒有回來？”文蕪看着邊上的晾衣繩，根本沒有男人的衣服。
小二面色暗沉，不悅道：“肯定是去躲賭債了，他回回都是這樣，什麼都是丟給娘！隔壁大爺都說了，要不是他不成器，奶奶早就可以離宮回家了！”
文蕪也不知說什麼好，攤上這樣的兒子，當真是家門不幸。
“不必爲你爹難過，若想照顧你娘，你就聽文姨的。只要你把病治好，奶奶就可以回家。”
宮中那等喫人的地方，相信周嬤嬤也不會願意呆。憑着周家媳婦的刺繡手藝足以養家餬口，只要小二沒病沒災，一家人還是可以簡簡單單地過日子。
忽而，小二蹙起眉頭，狠狠摁住了自己的胸\/口！
“文姨！我難受！”他臉色扭曲，冷汗涔涔而出。
文蕪心中一驚，連忙扶住他那搖搖欲墜的身子。
就在觸手的瞬間，她感覺到小二身上傳出來的冰冷。
“小二別怕，文姨這就給你推拿，催動氣血。”文蕪不太懂醫理，但也知道合谷十宣這等穴位對急症有效。
她將小二抱回屋內，用一種很輕的手法按揉着。
然而她能感覺到小二那虛弱的身子在劇烈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