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這月血教令牌還是在一個已死的女人身上得來，關乎人命，事情就非同小可。
不知不覺月色漸生，小趙跟大恆享受了一頓夜宵後相伴回府，梅兒跟阿竹也是手牽手，開開心心去南院戲班子看皮影戲了。
忙碌了一天，文蕪也是坐在店內等候着客人的到來。
子時更響，這條街上的所有商鋪都已是關了門。只有素心館，還有點微弱的燭光，隨風而蕩顯得孤寂冷清。
文蕪望着眼前漸漸冷卻的湯，端回去又是熱了一次。
這已是她加熱的第五次了。
忽而，馬蹄清響，店門前一抹紫影輕閃而出。
劍眉少年，立於馬前，身姿挺拔器宇軒昂。
“許久不見，店內的生意看起來還不錯。”沉時楨嗅得空氣中飄散不去的香味，就知道這一天她做了不少菜。
今日他入宮看望太后，又遇到上將軍商討剿匪一事。不知不覺就誤了時辰，本以爲會等到一個關門謝客。
但沒想到，她還在等。
沉時楨餘光看到了桌上的一碟鮮魚肉，還有一碗冒着青煙的湯，心中已是微動。
“按照京都規矩，延長打烊時間，菜餚價格一律翻倍。這桌小菜，我定雙倍賠付。”
文蕪眸光微動，他不是一直命人視察着素心館嗎，怎的還說出這種生分的話。
不過她也不好質問這些事，只將店門先關了。
“那東西你收了吧？”文蕪輕聲問道，她可是千叮萬囑，讓大恆將東西交到本人手裏，不許護衛通傳。
沉時楨微微點頭，攤開掌心亮出那閃着暗光的令牌，眉宇沉重。
“這東西你是怎得來的？”他在看到上面的圖騰後，心中也不免有些震顫。
一是心驚月血教的東西竟會在京都出現，二纔是震驚這令牌居然是文蕪送來。
“說是得來，倒不如說是倒黴了才得來。”文蕪將那天在街上發生的事都說了，也說了聶藺洲的那些奇怪的舉動。
沉時楨眉頭越發深蹙：“先帝早已下過禁令，不得沾染任何月血教事宜。若有發現端倪者，事無大小一律上報監察司。如果聶藺洲追捕此女是爲了這令牌，那他可就是犯了抗旨之罪了！”
這是誅九族的大罪，別說聶藺洲是國師，就是平民百姓都知曉。這明知故犯，可見這令牌背後也不止是月血教這麼簡單。
“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怎的到今天才給我？”沉時楨也早聽過一個女子在街上暴斃而亡的消息，只是那時他並未多在意，只讓府衙去追查。
文蕪搖了搖頭，嘆息道：“起先我也並不知道這東西跟月血教有關，也是昨天徹夜難眠纔想拿出來看看。這一看就發現這令牌底部的雕刻，赫然就是珂草的模樣。”
聞言，沉時楨也是將那令牌高高舉起，對着光觀察着底部的花草紋路。
細細看去，那刻在最首端的幾株花草，確實跟珂草的模樣如出一轍。
而且跟月血教有關的，這些花草的殺傷力定跟珂草不相上下。
文蕪正要開口，門外傳來一絲腳步聲，忽而她也是警惕。
“樓上已經熱好了菜，上去坐着再說吧。”
隔牆有耳，有些話還是隱祕些說的好。
“早先我被冤枉做謀害太后的兇手，就有人跟我提過夢殷國。”文蕪也是坦誠說了查看過相關記載，也聽蓉太子妃說過關於夢殷國的一些事。
沉時楨劍眉微蹙：“你怎的在私下查了這麼多，爲何不直接問我？”
在宮中的時候，很多事情文蕪都不會跟他說，都是通過楚子燕跟白穹才得知。
“身染嫌疑，不好跟你見面。”文蕪也不隱瞞，那時雪妃也盯得緊。
那時其實沉時楨也沒有主動來找她，想來也是爲了避嫌。
沉時楨眸光暗動，也沒多說什麼。
他從腰間解下一副三尺來長的卷軸，鋪陳開來：“今早有人給我送來了這圖紙，這是出自夢殷的一些花草。是從一個異族商販的貨物裏搜到的，他的行貨中也暗藏着珂草。”
也正是因爲這些雜事，他最近幾日纔沒有來素心館外。
“這東西竟有人敢夾雜在貨物中運入京都！”文蕪心驚。
別說先帝嚴禁夢殷國之物，那運送貨物入京城的商人也都知道行規。如果不將貨物名稱分量寫清楚，那被抓了定要量刑處置。
別說那夾帶的是珂草這種夢殷國產物，就是隨便多送些黨蔘當歸沒寫清楚，那也要到府衙走一遭。
“那異族商販口口聲聲說不知自己貨物中有這些東西，經過城門衛的調查，這商人在過往運送中都很坦誠，從沒夾帶過違規之物。他的嫌疑不大，門衛大人就審查了他商隊中的人，你猜結果如何？”沉時楨忽而是賣了個關子。
文蕪心中輕笑：“這哪裏還需要猜，自然是混入了些不乾淨的人，將這些藥草夾帶在內。想借着這清白的異族商人的車隊，將自己要送的東西混進來。”
越是清白的商隊，越有可能成爲利用的對象。
“在審訊期間，確實有一人說漏了嘴。爲了引蛇出洞，我便假裝不知，讓門衛大人將他放走了。”沉時楨派了精兵嚴密盯梢，就認準那個鬼鬼祟祟的人。
“這人既然被委以重任，肯定沒那麼容易就被捏住把柄。”文蕪低頭掃了一眼沉時楨手裏的花草圖。
但是能將這東西收在手中，沉時楨定也是盯梢成功了。
“此人心思縝密，無論去哪都是與人結伴同行。既是利用人做掩護，也是用來探查附近的人是不是抓他的眼線。但是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去了某家商鋪交接。”沉時楨等了整整三日纔等到這人露出狐狸尾巴。
兩人被抓個正着，這審問之下，那藥鋪掌櫃直接是嚇得魂不附體，爲了保命將什麼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