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事而又快速做出的湯羹不是沒有,但是風味上根本與成品沒得比。若是用簡易湯作爲成品,這一場比試她不但會輸,很可能排名還是末尾。
本朝月寧節比試的魁首到了異國他鄉參加比賽,竟是連前三沒有,這對文蕪而言乃是名聲上的折損,素心館也會遭人非議。
“哎喲!哪來的英武小生,長得可真俊啊!”
“快看快看!他怎的朝比試者那邊去了?不是督官?”
“自然是督官了,看他生得高大英挺,怎麼都不會是助手!”
外面圍觀的百姓猛然掀起一陣譁然,尤其是女子的尖叫,此起彼伏,聽着就令人耳朵發疼。
文蕪蹙眉,本想好好冷靜一下,卻不想這等噪音竟是又驚擾了她的思緒。
“隨心即可。”
深沉穩健的嗓音在文蕪耳邊響起,心中恍然一蕩。
就在此時,她的手已被輕輕握住,一股溫熱從手背傳來,直直流入心中。
不知怎的,心似是真的安定了不少。
文蕪擡眸一看,一雙黝黑深邃的眸子就在面前。
“沉時楨。”她不禁脫口而出,喊出了這個人的名字。#@$&
這裏是比試會場,他怎會出現在這!
文蕪心中一慌,也是回過神來。
“我來幫你,那姓孫的能做的,我也能做。”沉時楨看着腳邊的爐竈,已是不知何時加了一堆柴火,讓那清湯已是滾滾冒煙。
文蕪眉頭一蹙,心急道:“你瘋了!這是周馥國的重要賽事,全城百姓都會來圍觀。你出現在這與我平民百姓並肩而立,豈不是讓你皇室蒙羞!”
自降身份就罷了,外面那麼多雙眼睛,要是看到他們二人舉止親密,又知曉他幽王身份。%&(&
風言風語那就是如潮水般絡繹不絕!
“看就看,有什麼大不了的。”沉時楨輕然低語,“幽王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身份嗎?”
文蕪無奈扶了扶額,這人壓根就是裝傻。
“你看起來很苦惱,是覺得我替代不了那姓孫的?”沉時楨眉頭一凝,目中已是沉肅。
很多事情解釋不了,文蕪也不知道怎麼說。聽沉時楨這語氣,他是查過孫竹珉了。
既然他知道孫竹珉姓孫,也該知道他是周馥國人。
“小孫瞭解周馥國人的口味,在調味的時候他能給些意見。這最後的比試,只滿足司膳大人是不夠的,還必須要讓周遭這些圍觀的人都心滿意足。”文蕪猶豫再三,還是選擇先說實話。
“周馥國的美味我不甚瞭解,但你也不需要了解。”沉時楨不假思索,悠然低語。
“只要是美味,人人都會心滿意足。他們的口味如此,可能只是因爲沒有嘗過更美味的。”
文蕪眸中一動,心裏忽而像是被點明瞭什麼,忽而澄澈。
“你想做什麼便做,用不着迎合任何人。這裏是周馥國,沒有什麼人需要你討好。”沉時楨語氣深沉,目中篤定。
但這一切險些換來了牢獄之災,甚至性命不保。
如今都在別國境內,她竟還想這討好這些品鑑者。或許,這已違背了一個廚子追求廚藝,精益求精的本心。
“殿下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文蕪輕然低語,眸中已是鍍上了一層明光。
“勞煩殿下將火生得旺一些,越大越好!”
沉時楨輕然一笑,足尖輕點就挑起了地上擺放的一根柴,再一輕點,那根柴就穩穩當當落入了火堆中。
他抄起大湯勺在湯鍋內翻攪着,把裏面的藥材撈起又放下。
這姿態模樣,文蕪看着都覺得他是一個經驗老道的廚子,而不是一個來打下手的。
她心知趕不走沉時楨,只得先讓他配合。
“好帥啊!連添柴火撈湯都這麼英氣!真不知這麼俊的男人是不是從天上下來的!”
“讓我得了這麼個男人,就是第二日就上西天都心甘情願!也不知將來哪個女人有福氣,能做他的喜慶夫人!”
“要我說,做什麼夫人啊,給他生個大胖小子纔是要緊!生下來的兒子,將來也一定是個俏郎君!每日看着都心裏舒爽!”
這些話都是一些少女說出來的,文蕪臉上一紅,也不知她們是怎麼沒羞沒臊說出這等話。
原以爲周馥邊境之地,民風會淳樸些,沒想到竟還彪悍了。
“少俠!敢問你娶妻不曾!小女不才,願給你續香火!”
其中一個少女揮舞着手絹,已是高聲叫嚷起來。
邊上的人聽了也都是學着她的語氣附和着。
“不要理會。”文蕪生怕沉時楨去迴應她們。
他這冷冰冰的性子,又不喜別人胡言亂語。聽到這些人的話,指不定心裏有什麼想法。
如今在異國他鄉,還是收斂些的好。鬧起來,可真不知會鬧成什麼樣,而且那些少女都是平民百姓。
本來他沉時楨在外的名聲就不好,如果幽王殿下欺壓民女的事在傳出去,可能聽說的人都會相信。
“這個女人是我孩子的娘。”沉時楨悠悠朝着那大門之處,朗聲而語,“我有妻有兒,你們還給我續什麼香火。”
文蕪的手猛然一顫,險些是將肉給切歪了。
她的心中恍然被什麼東西撞\/擊了,轉眸看向沉時楨。
但見沉時楨一臉嚴肅,就這麼看着大門處一羣已經錯愕的人,眸子裏盡是凝重。
不知怎的,文蕪覺得他是很認真地在回答這些人的問題,而不是爲了會嗆她們。
“比試期間,還望圍觀者安靜些。若是驚擾了本場比試者,做出來的湯羹略有遜色,諸位的口福可就得等到明年了。”沉時楨冷然高語,說完便是看向了文蕪。
“不必理會她們。”
文蕪眸光輕閃,也是低下頭盯着那切了一半的肉。
她的胸膛如擂鼓般跳動着。
也不知怎的,她竟是覺得方纔沉時楨的話,莫名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