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蕪心中冷笑,看來她是真低估這個小姑娘了。
人性有善惡,但惡人有不少都會藏在善面之下,今日她就遇到了一個。
“大人,文姐乃是比試場中除了民女之外的唯一女子。民女首次參賽,身邊又無人相助,緊張之下才想着去跟她搭話。除此之外別無其他,我們也並無深交。”林瑤泣音連連,嬌柔如春水令人垂憐。
府衙大人捻鬚沉吟,點了點頭。
此時馮師傅又是站了出來,沉聲道:“林姑娘隻身闖入決賽,甚是不易。而且她年紀輕輕就有這等造化,往後要奪得好名次不難,絕不會做出這等自毀長城的事!”
他反看文蕪,冷哼道:“反倒是某些人,異國他鄉而來,身份不明。仗着司膳大人的欣賞,帶着臭肉參賽都得以僥倖被放過。依草民看,她纔是那罪魁禍首!”
文蕪得司膳大人關照不假,但那臭肉也是她被人陷害,這府衙大人只要命人去問王六,自會知道她的食材都是從何而來。
可是這說明不了自己沒有對馮師傅下藥,她也無意解釋,只坦然道:“大人,清者自清。民女的湯羹在百姓的票選中也是魁首,前面第一輪加賽,那百姓的票選,馮師傅也沒有在我之上!”
自打文蕪用自己的食材之後,她就沒從第一的位置上下來,百姓對她的稱讚也最多。
有這種優勢,如果還選擇對一個人下藥,這也根本不符合情理。而且就如馮師傅所說,她來自異國他鄉,在周馥國爭得名頭也沒有用。
“只有一人證詞還不足以斷案,但是文氏,你被目擊者指認,或許是暫時不能離開了。”府衙大人捻鬚,語氣也低沉了許多。
不能離開那就只能監禁在牢房裏。
文蕪凝眉。
她倒不擔心被囚禁,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她失蹤一天,有個人肯定要擔心。
若是找到府衙來,這位大人可能沒什麼好臉色。
但周馥國官吏,外朝使者不得隨意刻薄,不然對兩國邦交也有影響。
她被囚禁,那會產生的後果可不輕。
“文姐!”
呼喚傳來,一個人幾乎是同時出現在了文蕪的面前。
此人臉上一道紅痕,塗着淡綠色的藥汁,看起來就像是山林裏跑出來的野人。
文蕪定睛一看,來人竟是孫竹珉。
“對不起大人,此人跑得太快,我們攔截不及。”
身後跑來幾個氣喘吁吁的衙差,手裏已是亮出了刀。
“大人!我能作證,文姐絕沒有做那等下藥之事!”孫竹珉頂着一臉的傷藥,也不顧身後的冷刀,只對府衙大人抱拳鞠躬。
府衙大人見他行禮,又見他說了關乎此事的話,擺了擺手示意那些衙差下去。
沒有發生爭執,孫竹珉也鬆了口氣,指着自己的臉,朗聲道:“大人,在第三輪比試時,我用了準備好的汗巾,但用了卻面部中毒!大人若是不信,可找回春館鄒大夫,一問便知!”
“早在決賽前,就已有人在暗中做手腳,文姐也曾遭人下毒暗害,試問她又怎麼會下毒再去害別人!”孫竹珉的聲音響徹整個偏庭。
府衙大人目光一轉,又是低頭沉思起來。
“馮師傅,你在第三輪時的排名已不低。如果文姐要害你,在那時候下手更方便。其他的比試者在,他們也都會變成嫌疑人。將近十人遭到懷疑,難道不比三人更難查嗎?”孫竹珉轉眸也是質疑着馮師傅。
想要在多人中抓出嫌疑人,自然是比三人要難,但這對下毒者卻很有利。
馮師傅看着孫竹珉那傷得不輕的臉,目色也是狐疑起來。
“應師傅,你也是參加過不止一次比試的人了。該知道每年都有邪門歪道會混進來,但是作弊的都是無能之輩。文姐的手藝你清楚,試問她怎會做出這種事?”孫竹珉又是看向了一邊的應師傅。
有能力的人都可憑本事打天下,那學堂裏的孩童也都是學書不成的纔會動歪心思。
“如此說來,遭到暗害的也不知馮師傅你一人了。”府衙大人板起了臉,“人證雖有,但物證不足。按本朝律例,足以立案調查,但不得囚禁。”
他看了一眼林瑤,又看了一眼馮師傅。
林瑤低頭不語,馮師傅則是頷首抱拳,一副聽之任之的姿態。
“文氏,此事未查明之前,你不得離開本城。你下\/榻的府邸,本官會派人在外看守,無論你去哪都要接受隨行,不然本官就下禁令!”府衙大人語聲頓挫。
文蕪頷首稱是,這個處置甚是合理。
走出府衙大門後,林瑤只對馮師傅鞠躬道歉,雙目垂淚說着軟話。
馮師傅也是連連擺手,看着她的眼神都是柔和無比。
這惺惺作態的模樣,文蕪看在眼裏,眸子也漸漸冰冷。
“文姐,虧你在前幾輪比試時教了她那麼多東西。這人真是活脫脫的中山狼,不知感恩還要反咬一口!”孫竹珉雙拳緊握,目中冒火。
“罷了,清者自清。那府衙大人還算公正,絕不會冤枉了我。”文蕪沒做過的事情,也不怕被細查。
孫竹珉冷笑一聲:“那大人也就是不犯糊塗而已,指望他查清楚一切,那還不如指望土地公公賞飯喫。”
他瞟了一眼那藍底燙金大字,又是翻了白眼。
“照你這麼說,想要證明清白還得自證了?”文蕪被勒令不得離開府邸,不然就必須讓衙差隨行。
她可不想過這種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的日子,讓沉時楨看見了也解釋不清。
若是府衙大人無能,那就得靠自己去查。
“文姐不必擔心,我有辦法幫你!”孫竹珉的臉雖然已經花得不成樣子,但笑起來還是自信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