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沉時楨和文蕪還沒走出幾步,身後就傳來了一個已經喊得直接破音的聲音。
“王妃恕罪!是小人狗眼不識泰山!衝\/撞了王妃娘娘!小人該死!”陳友方衝上來,低頭頷首走在文蕪身邊,左右開弓扇着自己耳光,連連罵着自己。
文蕪看也沒看他一眼,這等無膽匪類,她早不知見了多少。
“放肆!”
一聲怒喝,長鳴舉着刀鞘衝上來,橫身就將人攔截在外。
他的一雙虎眼炯炯有神,冒着怒火兇光。
這一瞪更是讓陳友方嚇破了膽。
但也就到此爲止而已,長鳴沒有多生是非。
“你要是生氣,可以讓長鳴教訓他。”沉時楨聽見那人在後面叩頭求饒的喃喃低語。
就衝剛纔的那些話來看,他已猜到之前發生了什麼。
“此人本性不壞,就是滑頭了些,仗着官職便更不知收斂。有了今日的教育,相信以後他也不敢胡作非爲了。”文蕪經歷的也就是言語上的一些調\/戲,這也不值得沉時楨爲他教訓周馥國的人。
退一萬步說,陳友方險些跟聶藺洲的人衝突時,他面對自己還是留了手。他要是惡人,早將她拿爲人質來威脅聶藺洲了。
“你倒是心善。”沉時楨無奈搖頭。
他也沒說怎麼教訓,文蕪就先大發慈悲了。這種善心若換在其他小人身上,或許還會惹禍上\/身呢。
“前面的林間小道就是我發現那狗尾巴草的地方。”文蕪連忙轉移了話題,快步走在前面帶路。
先前她沒來得及看清楚,現在仔細一看,才發現那狗尾巴草並不是每顆都是那種四方形。
循着那四方形的狗尾巴草看去,赫然通往另一條小道!
“探路。”沉時楨看得出來,這草地上有一條類似蛇形的痕跡,分明就是有人經常從這裏走過。
但是這野草生長得快,有些地方遮蔽住了纔不顯眼,但要仔細看還是能看得出來。
“殿下,順着這些狗尾巴草的指引,前方果然有一條小道。但是枝葉交錯,已然是將道路給堵住了。”長鳴抱拳回覆。
山林之中小道並不多,但利用地上的草來做指引的,必然是有祕密在。
“開路!”沉時楨沉聲下令。
既然已來到這裏,他就必須要將一切都探明清楚。不然文蕪的身世解不開,蓉太子妃再想陷害她是夢殷國人也很容易。
長鳴抱拳應聲,抽出腰間佩刀就是朝那小道又去。
枝葉斷裂的響動,在這寂靜的山林裏分外刺耳。鳥雀驚飛,讓空氣都瀰漫着一抹凝重。
“如果我真的是夢殷人,你會怕我嗎?”文蕪聽着那一陣脆響,心頭也是慢慢開始悸動了。
沉時楨一怔,不明白她怎會問出這種問題來。
“在我失憶時,你不是打探過幽王嗎,那活閻羅的名聲早就傳遍四方了,你說我會不會害怕?”
他沉時楨生來無所畏懼。
“夢殷國人,傳說就是三歲孩子都會巫蠱之術。別國的孩子鬧了矛盾,頂多是拌嘴打架,吵吵鬧鬧一陣就好了。但是夢殷的孩子,會直接對看不順眼的人下蠱。”文蕪無奈苦笑。
但是經歷了這麼多事,她才發現夢殷是真的可怕。
“就算是九重地獄,那都有心善的好妖怪,豈可一概而論。”沉時楨沉聲篤定,“你是什麼人,也瞞不過我的眼。”
文蕪心中微動,臉上也透出了絲絲熱意。
“殿下,前方道路已開,但是毒蟲衆多。這一條路,怕是不太好走。”長鳴的臉上已是有了幾道紅痕,想來都是那些飛蟲穿過留下的痕跡。
沉時楨反手攤開,掌心裏不知何時已有了一枚藥丸。
“上山前本王早就備好散蟲丸了,你怎的這般不小心。”
身爲親王貼身護衛,明知要上山卻沒有預備好所需之物,長鳴也是低頭不語。
三人服下藥丸,長鳴打頭開道,一起邁入了那小道中。
“這道路顯然是有人修補過的,許多坑窪之處都被填補了,泥土的顏色都不盡然相同。”沉時楨瞧着腳下的土,踩踏的地方都非常堅實。
按理說這種山林晨露潮溼,不該如此硬實才對。
“書中記載,夢殷國有一種凝土,遇水不化,遇火不熱,不知是不是這種土?”文蕪也發覺這些腳下的土略有些不對勁,各個州府的土似是都沒有這種。
“長鳴,將這些土帶回去交給楚子雁。”沉時楨也是警惕。
只要是關於夢殷的線索,那就一個都不能放過。蘇樓在夢殷也埋有眼線,只要能在夢殷國找到一樣的土,那就可以說明此地曾是夢殷人的機密重地。
走了約莫有數百步,茂密叢林的盡頭赫然是一處小山坡。
坡度陡峭,只看得到一層深黑色的岩石土塊,看不到那頂上是什麼。若想知道,必須往上攀爬。
但是這山坡的斜度很大,想要徒手攀爬是不可能的。
“殿下,聽說山民會在山坡等地設下陷阱,我們還是不要貿然上前了。”長鳴心中也有些不安,這地方四周都是空蕩蕩的,怎會突然冒出一個土坡。
只要學過軍事地理的人都知道,這山坡是人爲而成。不然在連年雨水沖刷下,早就磨平了。
沉時楨凝眸遠望,目中的越發深邃。
“這坡只是障眼法罷了。”
他垂眸看了一眼腳下,輕聲冷笑,似是發現了什麼。
文蕪也是順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忽而也是眸光微微凝聚,瞧着那土地上的異樣。
“這土層在靠近山坡的地方,顏色就不同了,明顯有人在這地下作了手腳。沒準,就是暗器機關!”沉時楨走到那分層不同之處,目中冷冽。
他知道自己只要再往前踏一步,絕對會觸發機關。
在山林中設下這種機關的人,心思一定縝密無比,設置的暗器也一定是見血封喉。
只要觸發機關,絕對就是無人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