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不必慌張,只要御醫按照我的方法做,那吐出來的就是毒物!”文蕪神色坦然,已是有了絕對自信。
東宮後院,兩個宮女真蹙眉捂着鼻子,看着放在一邊石桌上的盤子。那上面是一張手帕,不知包着什麼東西,不停散發着一股濃郁的腐臭味。
幾個御醫診治結束後也是走出來,齊齊走到那石桌邊,將那手帕掀開。
但見裏面是一塊已經半融化掉的糕點。
“這就是那毒物了!”文蕪只是遠望着,就已是瞧出端倪,“此糕點上帶有一些深綠色,除非綠豆糕之類帶有綠色食材的糕點。不然,那些東西就是毒!”
司徒襄臉色發白,喝令道:“愣着幹什麼!驗!”
幾個御醫也是手忙腳亂,各自從針筒中取出銀針來,往那糕點上一刺。抽出之後,那針體已是盡數發黑!
“昨日民女入宮,所做膳食就是一碗牛肉麪,還有牛骨湯。麪食御膳房內的大廚跟司膳大人都吃了,他們想來並無大礙。那湯也都是由醫官已銀針試過,纔會給太子妃入口。”
如果文蕪所做的兩道菜有毒,那就得毒倒一大片。
司徒襄看着那糕點還有黑色的針,也是心中瞭然,怒喝道:“昨日誰給太子妃做的糕點!”
周圍宮女各個低着頭,沒有一個人說話。
其他的醫官們也都在沉默了,他們昨日只檢查了那麪湯,根本不知道太子妃有喫過其他的東西。
“殿下,這糕點還未完全運化,可見服用糕點的時辰也間隔不久。不如直接詢問太子妃,這樣能知曉得更清楚一些。”文蕪看了一眼那緊閉的屋門。
有些話還是要司徒太子親口詢問纔好,不然她就算證明了自己沒有下毒,也證明不了是林瑤下的毒。
司徒襄沒有多做猶豫,徑直推門入內。
“蓉兒,聽御醫說你又吐了。”他佯裝出還知曉的模樣,走到軟塌邊坐下就是詢問,“你昨夜究竟吃了什麼?”
此時的宮蓉面容慘白,躺在枕蓆上似是連呼吸的力氣都要沒有了。但看到司徒襄,她忽而伸出手攥住了夫君的袖子,眼眸中忽而閃出一道明光。
“太子殿下,有人要殺臣妾!”
一句低弱的冷喝,如弓弦一般令人心驚。
司徒襄心中也是緊湊,忙說道:“別胡思亂想,這東宮之中哪有人害得了你。”
“不!是真的!有人對臣妾下毒,方纔那些御醫不由分說進來就對臣妾施針,還逼着臣妾喝了一碗不知是什麼的藥!”宮蓉的眼中已是泛起水潤。
“他們跟臣妾說是安胎養血的良藥,但是那藥入腹便是一陣滾燙。臣妾實在受不了就吐了,那湯藥裏肯定有毒!”
司徒襄見她情緒激動,也是連忙將人先勸撫下來。
那些御醫都是太醫令中行醫三十多年的老御醫,他們的行事作風整個皇宮的人都瞭解,絕無下毒暗害的可能。
“蓉兒放心,下次定換幾個資格老道的御醫前來。他們都是給母后請過平安脈的,絕不會有任何邪心。”司徒襄知道之前那幾個老御醫是不能來了,也是順水推舟給了一個承諾。
宮蓉還是緊攥着袖子不放,神色緊張,壓低嗓音道:“太子殿下,害臣妾的不是那些御醫,是文蕪!”
此言一出,站在門外聽着一切的文蕪也是心中一動。
沉時楨目中含火,雙拳緊握就是要衝入屋中。但他還沒邁步,身邊的人就已是一個橫身將他攔住,用嗔怪的眼神看着他。
“蓉太子妃有着身孕,剛剛那一番催吐也對她身子有損害。這時候要說什麼就由她說吧,沒什麼大不了的。”文蕪也不介意,反正那些蠱惑也不是沉時楨三言兩語能破的。
周馥國的龍脈非同小可,沉時楨也暫時壓抑住心中的衝動。
“你這傻丫頭又胡說了,文姑娘爲你安胎費盡了心思,怎會害你?”司徒襄細聲問道,眸中忽而也是警惕。
宮蓉拼命搖頭,忙聲道:“不,她就是想害臣妾。只因臣妾發現了她是夢殷國人,她居心不良想蠱惑太子。不能得手後,她又使了心機去勾\/引幽王!”
門外的文蕪已是哭笑不得。
沒想到在蓉太子妃心裏,自己是這麼不堪。
“蓉兒你這是越說越離譜了,她若是夢殷人,勾\/引我又有何用。如今父皇正打當年,二十年內都不會將皇位傳給我,這些都是你多想了。”司徒襄也是無奈。
宮蓉急得眼淚都已是要冒出來。
“好了好了,既然蓉兒心疑她,那我就命胡太尉去將她查個清楚。從今日起,我也不會再見她,你不必多憂心了。”司徒襄還是決定先以安撫爲主,他知道自己沒辦法說服她。
東宮書房內,御醫們正襟危坐。
沉時楨文蕪分別坐在一側客位,一句話不說。
事到如今,誰是蠱惑着,誰是受害者,誰是這次下毒的人。
一切都已水落石出。
“蓉兒到底中的是什麼毒?”司徒襄冷聲低問。
如果這毒來自皇宮,那就是宮內人所爲。如果是大街小巷都有的,那林瑤就是最大嫌疑人。
其中一名御醫猶豫了半天才開口:“回太子殿下話,那毒已在肺腑中被運化,太子妃又無明顯症狀,實在難判斷是中了什麼毒。但是辛虧催吐的及時,不然太子妃現在的身子,恐怕凶多吉少。”
身子虛弱的人,吐則傷津,惶恐則傷心。加上肝脾不和,可以說五臟六腑都受到了損傷,對於孕婦的傷害自然更不必說。
司徒襄緊蹙眉頭,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他沒想到因爲自己的縱容,事情竟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如果文蕪沒有及時進宮,沒有說出那些事情,現在的蓉兒跟她腹中的龍子,或許都已不在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