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輪看似隨意但淘汰的人也不會少,畢竟大部分料理都是趁熱喫最好。稍微冷一些,那風味便消失了大半。
做好出鍋,到達比試會場需要一段時間。這排隊簽字上交菜餚是時間,輪到品鑑官口中的又是一段時間。
可以說任何東西都會冷卻。
想要在冷食中還保存風味,那對廚子的手藝就是極大的考驗。
“還以爲文姐會做出一道冷菜來,卻不想居然做了肉卷。”林瑤瞧了一眼那竹籃裏的東西,冷眸不屑。
文蕪不答。
“塔克?”林瑤忽而眉頭一緊,驚覺自己似乎想錯了。
那肉卷居然是夢殷的一種特色美食,但這種美食如果無人傳授,很難做得地道。
“文姐居然敢做自己從未做過的料理來比試。”林瑤心中闇火叢生,她怎的就沒敢要做當地的特色美食。
“不過就是一場小比試而已。”文蕪漫不經心,“昨日,你不是還信心滿滿,怎的現在反倒還慌了?”
林瑤被戳中心思,想要發怒卻又拼命壓抑了下來:“走着瞧!”
現在發怒只能是讓對方得意,她就是再怒也必須要忍。
“第一輪有諸多品鑑官打分,不到半個時辰結果就會出來,且耐心等着吧。”檢錄官將所有的料理都送入了官府之中,站在階上朗聲高語。
半個時辰的時間說長不長,文蕪略微在場中聽着比試者們談論着夢殷美食,這聽着聽着時間也就過了。
“分數將會發在諸位比試者手中,取得八十分以上者,晉級次輪!”檢錄官坦然而出,但就在他宣讀規矩的時候,一個穿着藍袍手持拂塵的人走到了他的身邊。
那檢錄官渾身一個機靈,朝着那人點頭哈腰,俯首聽命。
文蕪見那藍袍人面白無須,手裏又拿着拂塵,顯然就是宮中品位不低的太監。
“敢問在場比試者,這塔克是出自誰之手!”檢錄官朗聲高語。
他手裏高高舉着一個籃子。
那就是文蕪帶來參賽的籃子,她見周邊無人相認也只得站了出來。
“姑娘,且隨雜家來吧。”那太監目中沒有一點驚詫,一甩拂塵朝着府內走去。
這讓周邊的比試者瞠目結舌,第一輪就能得到宮中內監的賞識,這在歷年來可從沒有出現過!
“你的分數呢!”林瑤連忙上前將她攔住,“先把分數亮出來,省得你偷樑換柱!”
只要這人一入府,想要找張紙重新打分,易如反掌。
文蕪冷笑一聲,看也沒看手中的分數紙,隨手就塞到了林瑤手裏。
這隨意的舉動宛若又是一記耳光,林瑤咬牙,拆開了那摺疊的紙。
那上面的數字令她眸中一震,恍然間臉色都變得慘白。
她緩緩回身,只見一縷衣角飄散消失在了府門前。
“公公,不知召見小女子所爲何事,那塔克做得是有哪裏不好嗎?”文蕪佯裝成一個普通的文弱女子,小心翼翼詢問着身前帶路的人。
這宮中品位越高的內監就越是目中無人,文蕪瞧見這態度,恍然心中也是緊湊了些。
“就在這等着吧。”公公將人領到了一處屋前,就在那門檻之處將文蕪攔下。
文蕪頷首不語,她知道再多問也沒有用。
那屋子裏陰暗一片,根本什麼也看不清。但是能夠隱約聞到裏面傳出一股檀香味,顯然是有人在裏面。
“像,太像了。”
屋內傳來低沉悠揚的嗓音。
文蕪低頭頷首不發一語,這男人的聲音她從未聽過。
那一句話之後便是長長的一陣沉寂。
不多時,那太監走了出來:“姑娘不是夢殷人?可曾有親族在此?”
文蕪一怔,但也不假思索答道:“民女生在秦南,長在鄉野。自幼跟隨師父長大,父母早在水難中流離失散了。”
太監眯了眯眼,但也沒有多問。
“你做的塔克很地道,比起宮中御廚來還要又滋味。這幾日就不要離開了,雜家隨時會讓人傳喚你。”
文蕪點頭應了,被幾個府兵送出去。
然而就在半途中,忽而一個人橫身而出,文蕪險些撞上。
“文姑娘,怎的是你?”
文蕪擡眸,但見眼前出現的人赫然就是夢殷的大皇子,宋知淵。
“原來是公子你,這裏是美食大賽的承辦府邸,怎的公子是品鑑官?”文蕪見他還是一身華服,心知他肯定不是來參賽的。
宋知淵柔聲淡笑:“品鑑倒說不上,就是來湊熱鬧順便偷喫些美食罷了。姑娘那塔克做得真是美味,在下只分得一點實在難以解饞。”
這話中的暗示已經可以說是明示了。
對方是當朝大皇子,文蕪心知也拒絕不了,輕笑道:“若是公子喜歡,只要食材充足隨時可以再做一些,以報公子上回贈禮之恩。”
宋知淵仰頭朗聲輕笑:“好!那擇日不如撞日!就在這府邸的廚房中做吧,食材要多少有多少!”
文蕪心中微緊,沒想到這大皇子竟是如此霸道,客氣話都如此不要臉地承接。
但話已出口,她也不好多說什麼,只隨着那太監準備去廚房。
“姑娘留步。”
此時,一個粗厚沙啞的嗓音傳來。
文蕪一驚,轉眸看去只見說話的就是保護了她許久的那兩個面具人之一。
“公子還請另選廚子,文姑娘乃是我家小姐特聘的廚子,現在該回去給小姐熬粥了。”面具人沙啞低語。
文蕪聽得出來他是故意僞造了自己的聲音。
“這樣啊,那在下可不能強取豪奪。”宋知淵看着那面具人,語氣都變得有幾分深沉,“那文姑娘就且先去吧,等解聘了在下再以高價將姑娘請回來。”
“公子言重了。”文蕪頷首,“待我給小姐熬了粥,再做出塔克讓人送來府上。”
既然說了是報恩,那就不能隨意拖延。
宋知淵含笑點了點頭,轉眸看向那面具人,眼中透出一抹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