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太上皇明知月血教如此狼子野心,爲何還要再啓用?”文蕪不明白,這麼做無異於與虎謀皮。
“這就不是你該問的了。”太上皇捻鬚一笑,神祕而陰鷙。
文蕪頷首不語,其實他不說也已將企圖暴露了七八分。只是得不到親口承認,總歸還是有些意味不明。
“來人,將聖女帶下去,所有伺候的宮人都必須每日沐浴焚香,切不可玷污神靈。”太上皇甩袖而走,回到了那珠簾之後的龍椅上。
這不離開顯然是有其它人要見,文蕪也不多問,隨着那領路的宮人而去。
她所安置的地方是一處深宮小院,那高牆之外寂靜無聲,連一聲鶯啼都無。
“聖女殿下,時候不早了,還請安歇吧。”
就在文蕪沉思之時,一個溫潤清麗的嗓音傳來。
回身看去,只見說話的是個年約十五六的小宮女,生得粉妝玉琢甚是可人。
“宮中戌時便要閉門剪燈,還請聖女殿下隨奴婢來。”宮女柔聲低語,“若是不照做,陛下定要處罰奴婢的。”
文蕪可不想拖累了人,二話不說隨着這小宮女回了寢殿。
“這裏就你一個人伺候我?”
此處小院並不大,但是文蕪也只見了這小宮女。
“陛下說了,人多眼雜,唯恐其他人安插眼線,所以就只有奴婢。”宮女剪了燈,把紗窗也都盡數關好,甚至還在那窗戶之下的地方,放了一堆鐵蒺藜。
這暗器上閃着一種淡藍色的光,文蕪一看就知是染了劇毒。
“聖女殿下若有吩咐可直接告知奴婢,無論什麼事都行,甚至是傳信出城。”宮女低聲輕語,福了福身。
文蕪心驚,上下打量着這宮女。
雖然此女年紀很輕,但是言語舉止甚是得體,一字一句也令人挑不出毛病。
她的話語中已暗示了許多,但是若不細想卻也就是普通的一句話。
“你叫什麼名字?”
宮女頷首輕笑:“信兒。”
但凡是下人,那名字稱呼都是主人起的。文蕪聽到這名字,也徹底明白了。
“既然陛下讓你替我做事,那我現在就要修書一封!”文蕪眸光暗閃,盯着信兒的臉。
如果她有絲毫猶豫,或者暗暗欣喜,那就絕對不能相信。
“紙筆就在抽屜了,奴婢這就給您取。”信兒走向一邊的櫃子,從中取出文房四寶。
神色冷淡平靜,文蕪看不出什麼端倪。
不過也無妨,反正太上皇已知道她和沉時楨的關係。她要給誰寫信,將信送到何處早就在他的意料之內。
只不過,她寫的信旁人也看不懂。
除了沉時楨。
“八百里加急,三日內必須送到秦南。”文蕪低聲細語,“做得到嗎?”
她是被迷暈了之後帶來夢殷,這一路上花了多少時間也並不清楚。
“容易。”信兒篤聲低語,雙手接過信,福身退下。
“文姐當真好福氣,一入宮就有太上皇派遣來的貼身婢女,還有這等好屋子住。”
信兒走了之後,文蕪已是打算就此歇息,然而正要躺下時卻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文蕪眸中清冷如水,什麼話也沒應,轉身躺下。
“看來文姐是答應要做聖女了。”林瑤也不等回答,徑直又道,“不然新君怎會讓你如此清淨,那大皇子也不來探望。”
就從那兩位皇子不敢來犯,就可以看出文蕪如今是處於一個被保護的位置。
“美食大賽是我輸了,但是文姐別忘了,在周馥國你可是還欠着我!”林瑤得不到迴應,心中也是來了火。
牀榻上的人已經側身躺着,一動不動。
“原先我只是一個普通農家女,你仗着廚藝高明將我打壓,還假惺惺憐憫我,給我的家人送錢。你知不知道,那些前我爹孃收了多麼受之有愧,日日心中不安!”林瑤怒吼出聲。
文蕪合上的眼眸猛然睜開,微微火光暗動。
她緩緩起身,看着林瑤那一張怒容,冷道:“知道我要登上聖女之位,你哪來的膽子擾我清淨?”
林瑤一怔,啞然失聲。
“等到我正式歸位的那天,月血教上下都會聽從我的號令。太上皇護我如至寶,在夢殷國,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文蕪眸底蘊藏着看不見的凌厲。
林瑤背脊微涼,雙腿都在發抖。
“美食大賽你別說輸了,就是你贏了,我也可以不遵賭約。聖女要你死,你身爲月血教中人有什麼理由不死!”文蕪冷聲低語。
一語如冰錐般紮在了林瑤的心上,激得她牙關打顫。
“我知道你來此的意圖,無非就是想說我善用魅術,讓太上皇和大皇子爲我神魂顛倒,然後再編造流言放回秦南。”文蕪將她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很可惜,流言是無用的,月血教想必也已經失敗多回了。”
那些京都流言層出不窮,文蕪不用想都知道是有人在暗中作祟。她也清楚聶藺洲和雪妃不敢如此放肆,三番四次和沉時楨作對。
除了這兩個小人之外,編造她是夢殷人的流言,絕對都是月血教!
“難怪秦南帝王和司徒太子都如此欣賞文姐。”林瑤勉強定了定神,“這般巧思,當真是天生睿智,無幾人能及。”
文蕪冷聲一笑:“過獎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月血教做的事並不是天衣無縫,除了這些事之外,他們的祕密也一樣有泄漏的。”
林瑤臉色驚變,上前一步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的很清楚。”文蕪冷聲高語,“你想活命最好就不要多問。”
她看了一眼門外,又看了一眼林瑤,目中盡是警告。
信兒剛走不久,如果林瑤派人攔截也還來得及。
就看她,有沒有這個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