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做不爲別的,只爲文蕪託了陸舟等江湖人士一件事。
“下去吧,不要驚擾殿下。”文蕪看着沉時楨手把手地教菊兒一些招式,她沒有多做聲。
直到夜色將暗,沉時楨夜出巡城時她纔將那信取出來看。
那信是陸舟親筆所寫,字跡瀟灑飄逸。
“夢殷餘孽已除,聖女遺體已入棺中,被教徒藏於祕洞中。若欲得見,自來。”
文蕪眸中暗動,將那信投入火爐中,燒成了一片灰燼。
果然,月血教的聖女已死,並且還是被人祕密賜死的。不然遺體不可能還在月血教的人手裏,更不會還有棺材。
而那賜死聖女的人絕對不是太上皇,當初他在她面前痛苦的模樣絕不是裝出來的。
“深宮妃嬪,果然毒如蛇蠍。”文蕪輕聲呢喃。
她就知道,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博得了皇上的歡心,那些後宮妃嬪怎會毫無作爲。
對於她們來說,聖寵就是一切,比她們的命還要重要。別說是假聖女,就是真正的天仙下凡她們都要想辦法除之而後快。
“長鳴,讓你查夢殷的當年太上皇得寵的那些妃嬪,你查到了嗎?”文蕪悄聲低語。
門外的長鳴緩緩邁步入屋,抱拳道:“稟夫人,那些妃嬪在太上皇退位讓賢之後,沒過多久病的病,瘋的瘋。可以說,得寵的就沒有一個得以善終。”
這太過巧合之事,當中定有人爲的陰謀在內。
文蕪輕聲嘆息:“月血教已然覆滅,那些餘孽也再興不起風浪。當年妃嬪又是如此下場,那聖女之仇也算是報了。”
冷風輕吹,屋內忽而掀起了一股冷寂。
長鳴眉頭一蹙,低語道:“夫人,屬下說句不該說的話,您是不是真的懷疑自己是那聖女之後?”
不然,夫人怎會讓他去查這些。
文蕪眸光深邃,沉聲道:“月血教的人夥同聶藺洲將菊兒劫走,藏在了山洞中的一處石像之下。我是用我的血滴在了像臺上纔打開了機關,這想必你也知道。”
長鳴默然不語,微微頷首算是默認了。
“在周馥國牢獄中,那夢殷的老婦告訴我,讓我用血打開聖女石像。當初我不明白,但現在我明白了。”文蕪神色微冷,“我的血能打開那石像,也就說明我與聖女卻有血脈之親!”
長鳴瞳孔震顫,臉色發白,喉頭動了動但卻說不出話來。
“這些事我不想告訴殿下,只因爲不想讓他欺瞞他的父皇。”文蕪心知哪怕那帝王忌憚他功高蓋主,他心中還是對那自己的父皇帶着尊敬。
“她不讓我追蹤聶藺洲,就是不想讓我去徹查自己的身世。不知內情便不會有諸多煩惱,他覺得這樣對我們兩人都好。”
確實也是如此,但文蕪心中到底放不下。
“如今母仇得報,一切也就此了結。至於林瑤,沒了月血教她也無靠山可尋,日後無所作爲也不必再爲難她。”文蕪暗暗嘆息。
夜涼如水,燈芯也快染盡了。
文蕪眸中一點暗光漸漸消退,心中的大石頭放下,日後她也可以安靜度日。
翌日,素心館重新開業。
“文姑娘,你可算養好身子了。這幾個月我是食不知味,就盼着你的紅燒獅子頭呢!”
“可不是嗎,我家那老母天天嚷着要喫文姑娘做的雪花酥,這一日不喫就給我一通臉色看。我都快成逆子了,還好文姑娘回來了,這可真是救了我一命啊!”
“文姑娘,前時你答應過我,要給我家老婆熬月子湯的。她下個月就要臨盆了,你可別到時候又不見了人啊!”
客人們紛至沓來,一個個臉上都紅光滿面,笑顏如花。
文蕪輕笑道:“放心好了,答應諸位的事一定做到。今日,你們想喫什麼儘管說,食材管夠!”
兩個小廝挺直胸膛,已是鉚足了金準備招待客人。梅兒也提着小冊子,開始記錄着客人所需要的菜,忙前忙後但卻甚是開心。
這一日下來客人絡繹不絕,直到快子時纔將客人打發走。
“娘,咱們不是有義父照顧了嗎,你怎的還讓自己這麼辛苦啊?”阿竹幫着收拾碗筷,皺起了眉頭。
文蕪見狀,連忙敲打了一下他的額頭:“你這是錦衣玉食了一段時間,開始好喫懶做了?”
阿竹連忙瞪眼:“娘,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在國子監裏,那衣服都是我自己洗自己曬,喫食的碗筷也都是幫阿姨們洗的。”
他撇了撇嘴,壓低了嗓音:“只是我不明白,娘爲何還要開館。您要不想白喫白喝,給義父備一日三餐不就行了。”
孃的手藝比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那皇上伯伯都在孃的調理下能喫肉了。這要給義父準備一日三餐,份例錢肯定不會比府中的廚子差,怎麼說都不是白喫白喝。
“若是你義父聘我爲廚子,那倒可以這麼說。”文蕪見阿竹略有些委屈,也是緩和了嗓音。
“阿竹,娘當初入幽王府是以嫌犯的身份進去的。”
一語讓阿竹擡眸,目中震驚。
“太后被謀害一案懸而未決,娘被打消了嫌疑但又未抓到真正的兇手。皇上未免遭人非議,爲保大理寺名聲,才讓娘暫時居住在幽王府上,義父乃是監禁之責。”文蕪沉聲低語。
“如今孃的嫌疑洗清,本不該還在幽王府中。但你義父的心思你也知道,但只要皇上一日不開口,娘在幽王府就什麼也不是。”
不是廚娘,不是奴婢,更加不是幽王妃。
一個沒有身份的女人在幽王府中居住,日子久了,沉時楨就會被人非議。
親王殿下讓一個有孩子的女人在府中居住,女兒被親自教授武功,兒子則破例入了國子監。
這要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鬧到皇上那裏終究是一番風雨。
爲避免皇上爲難,沉時楨受人非議,唯一的辦法就是她重新自謀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