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地方,會有村子嗎?
我心裏不免有些忐忑,右手悄悄探進褲兜,攥緊了那把摺疊刀。
中年婦女沒有察覺到我,跟我介紹着她自己。
“你叫我梅姨就好,我家啊,就是開招待所的。”
“在這裏開招待所不賺錢,總共也沒幾個人來,好不容易讓我碰上了你。”
“對了。”
她猛地一轉身,嚇我一跳。
“你要是進出村子,最好找我送你接你。”
她看了眼四周,“這裏你也看到了,路不好走,自己走容易迷路。”
我點點頭,說知道了。
又過了五六分鐘,眼前的視野漸漸開闊起來。
“喏,到了。”梅姨笑呵呵的。
眼前果然是一座村落,比桂靈所在的村子要大不少。
村落半新不舊的,有些磚瓦房,也有不少土胚房。
我觀察着村子,跟着梅姨走。
路上有人跟梅姨打招呼,“又來生意啦?”
梅姨就衝他們笑着點點頭。
很快,她就領我到了村上的招待所。
說是招待所,其實就是一棟二層小樓,看上去破破爛爛。
這裏用的還是舊鑰匙,沒有房卡。
“現在就你自己住,你自己挑個房間吧。”
我挑了二樓最中間的房間。
“你先去,我去打點熱水給你。”
到了二樓,我推開房間的門。
一股潮溼的黴味迎面撲來。
這裏都有多久沒住人了?
房間裏的陳列很簡單,一張牀,一個單人沙發,一張桌子。
桌子上凌亂的擺着幾個杯子,也是半新不舊的。
我用力推開窗子,讓空氣流通進來,好走一走這股子黴味。
我又把被褥抱到窗邊,好讓他們曬一曬太陽。
做完這些,我就下樓了。
剛纔我看見了,樓下有兩個年紀大的男人正在喝茶聊天。
我下樓去,果然,他們還在。
“大叔,來,抽根菸。”
我這次是帶了萬全的裝備來的,就是爲了遇到這種情況。
那兩個大叔客氣了兩句,接了過去。
“你也是來這裏考古的啊?”
左邊的大叔問我。
考古?
這個村子難道還有什麼歷史價值嗎?
右邊那個大叔說,“好些人來,找什麼遺址,什麼殘留的。”
“那些我們也不懂,你也不懂嗎?”
我說,我有個遠房親戚在這附近,但我沒找到。
“你說,我別的不行,對這周圍的地形可熟悉。”
拿了我的煙,大叔格外熱情。
我剛要開口,卻發現那個村子的名字,在我腦海裏模糊了。
就好像它從來都沒有被我記住過一樣。
不過這不要緊,其他的我還記得。
我跟他們大體形容了一下那村子所在的地方,還特別強調了一下:
“村子裏有戶人家,做木偶特別厲害,村裏還有一片小樹林,進去就容易迷路。”
那大叔迷茫地看看我,“你說的不就是我們說的嗎?”
嗯?
我更迷茫了,這是什麼意思?
大叔抽了口煙,“你親戚肯定跟你說錯了,要不就是逗你玩呢。”
“那村子,早就沒了。”
看來他們知道些什麼,我豎起耳朵仔細聽。
“那都是好幾百年前的事了,那村子早就完了。”
許輝帶我去的,是好百年前的村落?
“嗯吶。”大叔點點頭,“現在我們這個村子,就是後來那個村子衍生成的。”
“來的時候,梅姨領你走過一片樹林了吧?那就是你說的那個村子之前的小樹林。”
“那些來找遺址的,找的就是你說的那個村子,而且還真有人挖出過木偶來。”
“那做工,嘖嘖,比現在的精細了不少。”
我點頭應和着大叔的話,心裏卻提了一提。
我去過的,是一個並不存在的鬼村。
那那座山呢?
掩埋了青魘的那座山呢?
我茫然地看着四周,這裏幾乎可以說是羣山環繞。
我根本分辨不出,到底那一座是掩埋了青魘的山。
線索就此中斷。
我應該再怎麼找?
坐在牀上,我有些發呆。
村子都已經消失了,如果那座山也消失了,埋在裏面的青魘呢?
一時間,我沒了任何頭緒。
時間已經不早了,這麼晚出門有些危險。
我決定先睡一覺,明天再出去看看。
被褥還是有些潮溼,讓我有點睡不好。
半夜,我被一陣哭聲吵醒了。
是誰在哭?
我翻了個身,本打算繼續睡,但突然又覺得不對勁。
那哭聲……
怎麼好像就是從我身邊傳來的?
“嗚嗚嗚……”
“嗚嗚……”
是個女人在哭。
她哭的格外悽慘,像是要哭出血淚來一樣。
我沒有了睡覺的心思。
這哭聲,似乎就是隔壁傳來的。
不對呀!
我一個激靈。
梅姨已經說過了,這棟招待所,就只有我一個人住。
隔壁哪來的人?!
不想還好,這麼一想,隔壁的聲音聽起來就格外陰森。
我裹着被子,將自己裹成一團,儘量不去聽。
但她的聲音越發悽楚。
月光從窗戶照進來,落在我跟她相隔的牆壁上。
我的視線,也不自覺地落在了牆壁上。
這時,牆壁上突然有什麼東西動了動。
是蟲子嗎?
我小心翼翼地看過去。
一點凸起,從牆壁漸漸透了過來。
牆在動。
又一點凸起,三點,四點……
這回我看清楚了,是一個完整的手掌印,正從牆壁裏面壓了出來!
我頓時毛骨悚然!
那張手似乎要衝破牆壁衝出來。
我嚇得猛退後了一截。
一點鮮紅,出現在了那隻手的旁邊。
它緩緩地向下落着,不知道是什麼。
一張女人的臉,也從後面漸漸壓了過來。
正是那張臉在流着血淚!
“嗚嗚……嗚嗚嗚……”
“我也想要……”
“我也想要啊……”
她哭的越悽慘,我身上就越發毛。
終於,我忍不住一聲尖叫,頭也不回地衝到了樓下的管理室。
“怎麼了?”梅姨正在看電視。
我說樓上有東西。
我不敢說是見鬼了,之前的經驗告訴我,萬一它又忽然消失了,最後會被當成精神病的是我。
跟梅姨說話的時候,我隨意往外看了一眼,只一眼,頓時讓我渾身發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