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泛過一絲複雜神情。
我還想說什麼，他已經重重地推開了我。
“我說過，我不想再虧欠另一個人。”
我有些委屈。
這是我心甘情願，怎麼能說虧欠？
難道我在他心裏，就只是公事公辦的存在麼？
我不肯走。
青魘也不肯讓我靠近。
一時間，我們僵持不下。
一道戲謔的聲音，從角落響起。
“好感人啊，要不要我給你們鼓鼓掌？”
這聲音……
我看過去，果然，是耀星。
耀星一頭耀眼的紅髮，格外顯眼。
我想起他之前對青魘的態度。
他該不會是想要來趁火打劫的吧？
我下意識便擋在了青魘身前。
“讓開。”
他仰着頭，雙臂環繞在胸前，衝我不耐煩地晃一晃一根手指。
我不會讓。
即便是我的力量很薄弱，我也會拼盡全力，不讓他傷害到青魘。
耀星嘖嘖兩聲，指尖衝着我身後的青魘指了指。
“你不讓我過去，我倒是沒什麼問題，但他還能不能活下去就未必了。”
在他說話間，青魘的氣息變得粗重起來。
我側過視線去看他，頓時心口狠狠揪緊。
青魘的身下，已經汪了一灘血跡。
那一灘血跡，不知道是未煉成的血衣凝結成的，還是他身上的傷口流出來的。
青魘挑眉，“我不需要——”
他的話還沒說完，那張傲氣的臉就蒼白了下去。
他身子向旁一歪。
我慌忙蹲下身去扶住他。
青魘怕是真的沒了力氣。
他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我身上。
我摸着他的掌心，一片灼熱。
耀星已經走到了我們面前。
他視線低垂。
青魘擡眸，回望着他。
眼底盡是冰冷。
而耀星看向他的眼神，似乎也沒有多少溫度。
“你放心，我不會趁人之危。”
耀星嘴角斜斜挑起。
“想從你身上奪回的東西，我勢必要奪回，但不是現在。”
“白撿來的東西，我不屑。要拿，我也要堂堂正正殺了你。”
在說出這幾句話的時候，耀星身上透出的森寒殺意，讓我清楚，他不是在開玩笑。
可是……
他明明是想要了青魘命的，爲什麼還想要幫他？
耀星視線掃過我。
他眼底的幾分傲氣，與青魘的某些時刻如出一轍。
“我說了，我不屑。”
“現在殺了他，跟捏死路邊的一隻螞蟻有什麼區別？”
青魘眉心緊了緊，一雙被血氣浸染的眸子，煞氣四溢。
“呵，好狂妄的口氣。”
他雖然已經站不穩，神態中，卻仍舊帶着那睥睨天下的狂傲。
“想殺我，只怕沒那麼簡單。”
兄弟二人的視線相撞在一處。
我似乎都聞到了火星迸濺的味道。
耀星輕笑一聲，最先做出了退步。
“畢竟也是兄弟一場，什麼殺不殺的，聽起來多冷血。”
“難道，我就不能因爲你是我哥哥，所以纔想幫你一回麼？”
說罷，耀星又自嘲道：“我的作用，本來不就是如此麼？”
耀星似乎話裏有話。
但現在不是探究這個的時候。
他衝我伸出手，“姐姐的匕首拿來一用。”
他是個年長我不知道幾千幾萬年的妖怪。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
可是在現在的情景之下，除了相信他，我也沒有別的選擇。
我把匕首遞給了他。
只是這短短的時間，青魘顯得更加虛弱了。
他的神態，在虛弱與癲狂之間來回轉變。
我絲毫不懷疑，他即便是出於現在這虛弱的模樣，一旦爆發，也會有着毀天滅地的本事。
我扶住青魘。
耀星掂了掂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掌心。
他那一道口子劃的格外大，從掌心一路延續到了指尖。
耀星的血格外紅。
比一般的鮮血的顏色，還要更加深沉。
他示意我掰開青魘的嘴。
青魘不知是怎麼了，始終咬緊牙關。
我廢了好大的力氣，才讓他嘴脣啓開一道縫隙。
耀星的鮮血滴落在他的脣上，瞬間就滲透了進去。
耀星面無表情，只一心擠着血。
我心裏不免有些動容。
這兄弟二人的感情，可能是我所想象不到的。
不然的話，爲什麼口口聲聲要殺了他的人，又要執意救他呢？
耀星的眼神始終不曾看向我。
但詭異的是，他竟能看懂我心中所想。
耀星輕笑一聲。
“打斷你的幻想。”
“但凡有選擇，我都不會這麼做。”
“只是怕一損俱損罷了。”
耀星的血止住了。
吞下最後一滴血，青魘的身體有了變化。
剛纔還滾燙的身體，此刻溫度迅速降了下去。
這是好了麼？
我摸着他的指尖，冰冰涼涼。
這纔是青魘該有的體溫。
耀星像只大貓，舔着自己的傷口。
“好了。過不了幾天就能恢復如初了。”
“沒我的事，那我就……”
我抽了一口冷氣。
我不是故意想要打算耀星的話的。
只是，青魘的身體，太過異常。
上一秒他的身體還是涼的。
下一個瞬間，他的身體就像是有火焰爆發了開來！
那已經不是滾燙了，那是幾乎可以將人燒化的程度。
青魘猛地睜開眼睛。
我頓時一激靈。
他的眼中，已經看不出瞳孔的模樣了。
只有一片濃重的血紅。
似乎是要滴出血來。
耀星看上去比我還要震驚。
“我的血怎麼……”
猝不及防間，他就被青魘鎖住了喉嚨。
力量，自青魘的體內爆發了開來。
耀星竟然毫無招架之力。
可他剛剛救了他啊！
青魘他……
我想上前，耀星卻猛甩了一道火花過來。
“他現在……沒有意識……不要……上前！”
我頓時明白了。
青魘現在的狀態，就像是電視劇裏的走火入魔。
他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心智，只剩下了屠戮一切的本性。
在這之前，我總以爲，耀星打不過他，也不會輸得太慘。
但現在看起來，耀星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我神經緊繃，瘋狂地想如何才能讓青魘住手。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聲尖叫，從酒店大門處傳了過來。
我心頭一跳，冷汗刷的就出來了。
怎麼回事？！
這裏除了我們，竟然還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