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魂。”
死魂？
怨魂不都是死了以後的嗎？
“不一樣。”
青魘抱着我，指點給我看。
“她們是被什麼人封在這裏的，只要這術法不解開，她們就會永生永世都被困在這裏，永遠不能投胎入輪迴。”
我看向他指點給我的幾個方向。
那些地方看過去，果然有隱隱的黑氣存在。
黑氣遍佈四方，將這一處村落壓制的死死的。
青魘面露不解。
“要用這術法，需得獻出自己一半的魂魄作爲壓制。”
“不是恨到了極點，誰也不會用這法子，但……”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
與人有仇，這不罕見。
但與這一整個萬花村都有這麼深的仇恨，就很罕見了。
況且，還需要拿出自己一半的魂魄。
我是經歷過魂魄離體的人，知道那有多痛苦。
這究竟是多大的仇恨，才讓那人這麼做？
“這些死魂，怨氣也比一般的髒東西要強上許多倍。進來這裏，輕易別想離開。”
我心裏咯噔一下。
“那，我們沒辦法離開嗎？”
青魘掃了眼四周，“強行破開也不是不行，但你這身子恐怕未必能承受得住。”
我有些不安。
如果連青魘都沒有了法子，那我豈不是就一定要被困在這裏了？
“誰說我沒有法子？”
青魘一派從容。
他托起手，掌心一團青綠色火焰。
只聽他淡淡道：“全都殺了便是。”
在他眼中，這些死魂不過螻蟻。
“你要是困在這裏太久，陽氣會漸漸薄弱。何況你還天生少了一魂一魄，受不住的。”
青魘攬住我的手緊了緊。
“怕的話，就閉上眼睛別看。”
一團青色火焰，由他掌心中，直直擊了下去。
誰料，它還沒有落下，從旁就殺出一片火海，硬生生攔下了青魘的招數。
青魘面色一凜，側眸看向一旁。
“你來做什麼？”
耀星踩在一棵大樹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們。
“見到你許久不見的弟弟，態度就這麼冷漠的嗎？”
“弟弟……”
青魘斂了目光，脣畔勾起一絲笑意。
只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因爲先前的夢，還有那個聲音所說的“緣起”，讓我現在一看到耀星，心裏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我望向耀星的眼眸。
那雙赤紅的眸子裏，半點溫度都不帶。
他身上是滾燙的溫度，但那一顆心，卻是暖不起來的。
耀星像是剛剛看到我，衝我自在一揮手。
“姐姐，你也在這裏啊。這地方，你居然也能找過來。”
我錯開視線，不再看他。
我可沒忘了他是曾經想過要拿了我這條小命的。
“你來這裏做什麼？”青魘冷淡開口。
“我自然是有我的事情做。”
耀星迴答的不緊不慢，眼神卻一直沒離開過青魘。
“我來，是爲了找一個重要的人。”
青魘沒有迴應他，眸色依舊淡漠。
只是他的手掌，已經在暗處擺出了防禦的姿勢。
耀星笑了起來。
他眯起雙眼，打量着青魘。
“剛剛接了一道天雷的你，還有本事防我麼？”
青魘一笑，“你也不見得比我好。”
這是什麼意思？
耀星彈了個響指，一點火花濺開在他的指間。
“你不必對我這麼緊張，我來的目的不是你。”
他又衝我懶懶一指，“也不是你。”
青魘掌心裏又閃出一團火焰。
他話語裏已經有了幾分威脅，“既然如此，那你就別妨礙我。”
“那就抱歉了。”
耀星笑的陽光燦爛，他指了指那些死魂。
“她們對我還有用，還不能這麼快就魂飛魄散。”
“等我找到我想找的，隨你怎麼處置。”
青魘不作答，掌心中的火焰，卻燃的越發旺盛。
我心裏暗暗地捏了一把汗。
這倆兄弟，恐怕是又槓上了。
果真，耀星的笑容裏，已然夾雜上了幾分別的意味。
“雖然我敬你是我哥哥，不過你要是想阻攔我……”
這個沉默，意味深長。
有種名爲煞氣的東西，開始籠罩在這四周。
青魘對這個兄弟，似乎一點都不客氣。
其實我一直都特別好奇。
青魘和耀星是兄弟，這是他們二人都承認的事情。
但，爲什麼耀星不像蛇？
光是體溫這一點，他就是全世界所有的蛇裏，最獨特的那一條。
在這世界上，還從沒發現過體溫這麼高的蛇。
而且看這兄弟二人之間的相處，不光不和諧，而且更像是隨時隨地都想要了對方的命。
他們二人，此刻都一言不發。
但彼此身上的煞氣，卻已經你來我往了許多回。
我按住青魘的手臂，“其實……我們也不是太着急離開。”
青魘垂眸，毫不遮掩的給了我一個“怕他作甚”的眼神。
雖然在這時候不該胡思亂想。
不過，投給我這個眼神的青魘，似乎有幾分……蠻橫的可愛。
他的心思，輕易不外露。
遇到耀星也算是個例外了。
我繼續硬着頭皮求青魘，“就讓他一回吧。”
這要是在平時，我可能會任由他們兄弟幹一架。
但現在不行。
青魘剛剛纔硬生生接下一道天雷。
對於妖而言，天雷是致命的東西。
要是換成道行不夠的小妖，剛纔那一道天雷，就足夠要了他性命。
我唯恐他倆再打起來，會讓青魘受傷。
而且，我也想知道，耀星跟我的夢，到底有沒有關係。
青魘用力看我一眼。
他最終還是收起了火焰，儘管帶着那麼一絲不情不願。
“多謝。”
耀星甩給我一個飛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青魘的臉色似乎在一瞬間就沉下來了不少。
下一秒，我就被丟在了一根粗大的樹杈上。
我滿腦袋問號，無辜地看向青魘。
他似乎正在冒着無名火，只是表情依舊沉靜如水。
“我看你好多了，不需要我攙扶。”
我扶着樹杈，坐的顫巍巍的，我怎麼不知道自己好多了？
青魘坐在一旁，他面色太過冷峻，普普通通的坐姿，也讓他坐出了一種禪修靜心的味道。
我不怕死地問了一句，“你到底在氣什麼？”
青魘不看我，冷冷淡淡，“沒有生氣。”
真的沒有嘛？我縮了縮腦袋。
他的臉明明就比平時還要冷。
怕又惹到青魘，我趕緊收回目光，投向耀星。
我十分好奇，耀星找到這些死魂是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