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魘!”
我替他回答了。
“啥煙?”
“夢魘的魘。”我解釋。
“哦——”他長長地哦了一聲,“這個名字挺罕見啊。”
這一路上,我感覺到了冰火兩重天。
景西華的嘴幾乎都沒停過,說了一路。
而青魘則是一副雷打不動的樣子,恨不得對方說一百句他纔回一句。
剛開始我還盡力想調和一下氣氛,後來我乾脆放棄了。
反正景西華是個樂呵呵的人,青魘不理他,他自己也能樂呵起來。
說了半天,景西華往旁邊一摸。
“喲,我忘買水了,妹妹你渴不渴?”
我還行,但我知道景西華肯定是渴了,我看他說話的時候嘴邊都冒白沫了。
等我們到了附近的加油站,景西華拐了彎。
他就連停個車,也要跟我說上兩句。
“多買點水帶着吧,這會兒天氣太熱,容易渴。”
“青魘你下來跟我一起吧,我怕買的太多我拿不了。”
景西華字裏行間都透着熱情。
青魘眉頭微微沉着,似乎怎麼也理解不了,對方怎麼就這麼熱情。
他坐的四平八穩,完全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我正想着怎麼才能讓景西華一個人去。
景西華又冒出來一句:“再多買點喫的,省得我妹路上餓。”
青魘看了我一眼,默默下了車。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擔心我會餓?
不會吧。
青魘也會照顧人的麼?
我心情複雜地看着他倆走遠了,打了個哈欠。
我是個一坐車就困的人。
剛纔有景西華一路上說着什麼,我還不至於睡過去。
但現在車裏就剩下我一個人了,那股睏意又瀰漫了上來。
也不知道他倆什麼時候回來,我哈欠不斷,歪了歪脖子,靠着墊子迷糊了過去。
夢裏,我又回到了那一天。
青魘抱着我,極盡纏綿。
我正沉醉着,門突然被人拍響了。
誰這麼沒眼力見?!
夢中的我,急忙裹好了衣裳,去開門。
可那門就像是卡住了,我怎麼也打不開。
門外的人,拍打的越來越急促。
我一着急,就從夢裏醒了。
原來是在做夢。
可那拍門聲,怎麼還在?
“啪!”
“啪!”
那一下下拍打,像是直接敲在我心上。
我下意識向車窗外看去。
第一眼,我就看到了一片絢爛的花。
殷紅殷紅,一朵挨着一朵,開的熱烈。
這花是哪裏來的?
剛纔我好像沒見到這麼多花啊。
我定睛一看,頓時一股寒意,從頭竄到了腳底。
那哪裏是什麼花,分明是一個接一個的血手印,按在了玻璃上。
哪來的這麼多血手印?!
就在我愣怔的時候,只聽“啪”的一聲!
一隻沾滿血的手掌,用力拍在了車窗上。
一張女人的臉,緊貼了過來。
她滿面驚恐,髮絲凌亂。
“救救我!”
她哭着,上氣不接下氣,用力拍打着車窗。
“有人在追我!”
“求你救救我!”
我被那血淋淋的一車窗手掌印嚇懵了。
誰這麼大膽,光天化日下搶劫?!
她慘叫一聲,身子倒了下去。
在我看不見的角度,有人要拖她走。
我立刻想起了那些拐賣的案例。
這還了得?!
大白天的,這也太囂張了!
我憤怒地按下了報警電話,猛地推開車門,一步就跨了出去。
我的動作太猛烈,險些跟眼前的人撞到一起。
他往後一躲,“喲,妹妹你這幹嘛呢?!”
眼前的人手裏提着大包小包,差點被我撞個人仰馬翻。
我愣住了。
人呢?
剛纔那個求救的女人呢?
“找什麼呢?”
見我滿臉的不可思議,景西華也順着我的視線看過去。
沒有。
在我視線可及的範圍之內,根本沒有那個女人。
從她被拖走,到我下車,不過一兩秒的工夫。
要麼,是帶走她的人,動作堪比閃電俠。
要麼,就是……
我用力吞了口唾沫,回頭看去。
景西華的車應該好久沒洗了。
車窗上,覆蓋着一層薄薄的灰塵。
那鋪天蓋地的血手印不見了。
我的心一沉。
“怎麼了這是?”
景西華還在納悶。
“你看到什麼了?”青魘開了口。
我猶豫一下,還是開了口,“一個女人。”
景西華毫不在乎,“女人多了去了,你看見個女人這麼驚訝幹什麼?”
青魘沒開口,只向周圍投去了一瞥,“什麼女人?”
“沒看清楚,她……”
“她在車窗外,拍窗跟我求救。”
滿車窗血手印這種事,說出來景西華也不見得相信,搞不好還有可能覺得我精神有問題。
所以,我就略了過去。
令我沒想到的是,景西華的臉色,瞬間變了。
儘管只是短短一瞬,但我看的十分清楚。
景西華的眼中,露出了恐懼。
然而下一秒,他又恢復了原本的喜慶。
“是不是路上太累了,你做夢了?”
他動作誇張地轉過身,“你看,這哪有什麼求救的人,我倆一路走過來什麼也沒看見。”
可我真的看到了。
景西華將手裏的一包零食塞給我,“來,喫零食提提神,咱們繼續上路。”
我被他說的動搖了。
也許,真的是我把夢境和現實搞混了也說不定。
但,景西華的反應,不對勁。
重新上車後的他,一反常態。
差不多有十分鐘,他都沒開口說話。
他還時不時單手握住方向盤,另一隻手不停地摸手腕上的什麼東西。
我悄悄打量過去,那是一串黑色的佛珠。
景西華一口咬定是我看錯了,根本沒有什麼求救的女人。
可他要是真的相信這個說法,他又在害怕什麼?
“哥。”
我開口,他猛一激靈。
但他表現的若無其事,笑呵呵的開口,“怎麼了?”
“你手上的佛珠挺好看啊,哪裏來的?”我試探着問。
他笑了笑,“是我媽給我求的,今年是我本命年。”
他從後視鏡裏看我一眼,“你要是喜歡,我也給你弄一串。”
“不用了,我就是看着挺好看。”
我客客氣氣地回絕了,心裏卻隱隱竄起了一股寒意。
他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