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黑暗裏遊蕩了多久。
頭痛欲裂，渾身痠軟，體內劍氣也無法動用，他想睜開雙眸，卻驚悚的發現，自己此刻竟然連翻開眼皮的力量都沒有了。
凝重、驚恐、疑惑……
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難道，這就是死亡之後的感覺嗎？”
秦南心中長嘆。
終究是自己太要強了！
之前那一道超越聖王境的刀芒，雖只有一縷，斬殺現在的他卻是輕而易舉。
隱約間，他模糊記得，刀芒斬向心髒的一剎那，是不死心護住了他的心脈，這才讓他有了一絲喘息的時機。
“老、老牛……”。
秦南的嘴角微微張開一絲縫隙，虛弱的聲音如同蚊蠅。
他現在急需知道自己的處境。
老牛的手段千奇百怪，若論逃跑的功夫，老牛絕對能甩出他十條街。
無盡的黑暗，無邊無際，眼眸睜不開，聲音也微小如蚊蠅。
秦南等待了很久，也沒有聽到身旁有一絲一毫的聲音傳來。
“難道，我真的死了嗎？”
無邊的沉寂，讓秦南一度懷疑自己是否已經死去。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被一股奇特的力量託舉着，似乎在漂流，隨波逐浪。
也不知過了多久。
秦南耳畔傳來一聲沉重的悶響，隨後身邊就響起老牛哭天喊地的悲痛聲。
“啊！我的寶貝啊！我的寶貝！”
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
“這傢伙又在幹什麼！”
秦南心中苦笑。
聽到老牛的聲音，這就意味着他還活着。
而此刻，這傢伙一定是在做着極難割捨的事情，要不然絕不可能發出如此慘痛的聲音。
“茯苓草！七星花……啊！我的寶貝啊！”
老牛每說出一件靈草的名字，就悲呼一聲。
這淒厲的聲音，就好像有人正在虐待他一樣。
“轟！”
又是一聲沉重的悶響。
“這傢伙又在搞什麼幺蛾子！趕快救我啊！”
秦南心中着急。
他倒是很像睜開眼睛，奈何全身上下一絲一毫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幹躺着。
“該死的小南子，等他醒來，本王一定要讓十倍，不，是百倍償還！”
老牛罵罵咧咧。
隨後耳畔再度傳出一震悶響。
緊跟着，一股沁人心脾的丹香開始在周圍的虛空中蔓延。
“本王歷盡千辛才從金角哪裏敲詐得來的天地靈草啊！這一次，要便宜小南子了！”
老牛一陣怪叫。
聞言，秦南心裏一股暖流涌現。
這纔是真是的老牛。
嘴上無德，心底裏對他卻是真的好。
“該死的小南子，你說你咋不被這燚風給吹死，這下好了，本王辛辛苦苦煉製的靈丹，全便宜你了！”
老牛罵罵咧咧，擡腳將一顆龍眼大小的丹藥送入秦南的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猶如一股洪流，流淌進入乾涸的土地。
這顆丹藥的力量十分強大，不僅瘋狂提升他體內的靈力，就連四肢百骸間斷裂的筋脈也能夠重新連接。
約莫半個時辰後。
秦南吐出一口濁氣，雙眼睜開，率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頭面容蒼老，鬍鬚潔白，牛角都變得皸裂的老黃牛。
“窩草！老牛、你……你這是幹什麼天怒人怨的事？”
秦南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眼前的老牛老態龍鍾，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光澤，牛角皸裂如地面，四肢羸弱，涌現出黑斑，一對牛眸也十分暗淡。
老牛此時的狀態就好像是即將枯死的草木。
“傻樂個屁，你看看周圍。”
老牛的聲音虛弱，也透露着凝重。
秦南眼中一驚。
眼神打量四周。
一人一牛身後是一個散發着幽幽烏色光華的洞口。
“這裏應該就是之前看到的那個入口。”
秦南暗自猜測。
往前是一片幽深的山谷，谷內無數參天巨樹挺拔入雲端，不遠處一條清澈的河流流入密林，一眼望不到頭。
“這能有什麼古怪！”
秦南疑惑。
周圍環境優雅，清淨自然，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突然，一陣寒風襲來。
風旋如刀刃，吹拂過體的剎那，秦南竟感到萬蟲吞噬般的無盡疼痛。
“啊！老牛，這是什麼力量？”
“燚風？”老牛癱坐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氣，不動聲色的將一旁的一尊古樸小鼎收了起來。
“何爲燚風？”
秦南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不夠用，這裏的一切都顯得那麼陌生而詭異。
“燚風，生於天地之間，產與荒亂虛空之內，風刃如刀，能夠透過身體，慢慢蠶食修士體內的靈力，時間長了，甚至對能以風力侵蝕修士的劍魂。”
說話間，老牛四處張望，似乎在防備着什麼。
“老牛，這是什麼地方？”秦南再次發問。
“死亡谷，天瓏十大禁地之一。”
老牛嗡聲嗡氣,接着道：
“聖王之下，入之必死！”
“聖王境都要隕落！老牛，你是不是來過這裏？”
秦南心中震驚。
上千年來，劍尊大陸最高修爲者的境界，也不過是問命巔峯。
問命之上是開天境，開天境之上還有破道境，破道境之上纔是傳說中的聖王境。
現在想想，他之前鋌而走險之舉，是何等的愚昧。
“本王從未來過，不過倒是偶爾聽三眼仔說過一個類似的地方。”
“小南子，你的肉身似乎已經對燚風產生免疫。快，打開你體內的那一方空間，讓我進去。”
老牛的聲音很急迫。
很顯然，燚風已經對他的體內造成不可磨滅的傷害。
“啊！小南子，快打開，讓我進去。”
老牛痛的眼睛都閉了起來。
寒風刺骨，如萬蟲吞噬肉身。
秦南嘗試調動不死空間。
果然，那一道刀芒不僅讓他的修爲十不存九。
丹田中的神臺都被一道無形的恐怖力量所籠罩。
長生劍魂也被封鎖！
這樣的狀態下，他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
“窩草！小南子，這下真的要被你害死了！給，趕快吞下這幾顆靈草，否則半日之內，你就會化爲一具枯骨。”
老牛看到秦南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
牛蹄一擡，十幾顆靈草已經出現在秦南的手裏。
“老牛，你這又是鬧什麼幺蛾子！”秦南一頭霧水。
“鬧你個鬼！你難道感受不到你的身體也在急速老化，這個鬼地方，能夠吞噬人的壽元，再不走，你就等着老死在這裏。”
老牛扭頭就走，速度卻慢的如蝸牛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