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銀票是李德忠呈上的。
這是他在建州得來的銀票,是舒爾哈齊給他的好處費。
面額足足有一千兩,而且還是見票即兌。
本來,李德忠也想把這張銀票給昧下來的。
但是,他一想到與他同期的那些御史們都飛黃騰達了,就他還在原地踏步!
不由得,李德忠也着急起來了。
他也是有上進心的。
尤其是,這次皇太子給了他這麼一個美差。
東珠和皮貨他都賺了不少,若是還是掉進錢眼裏不出來。
那麼,他怎麼時候會有出頭之日呢?
於是,就在李德忠回京復旨的時候,他經過的一番強烈的思想鬥爭之後。
最後他決定要在皇太子面前表現一下自己的忠心。
於是,他就把這張最不起眼,價值最小的銀票上交了。
朱常洛拿到這張銀票之後,也是驚訝了一番。
他也沒想到一個封建官僚居然會主動上交受賄所得,這真是活久見呀。
朱常洛對於李德忠的這種高尚品質進行了一份嘉獎。
最後,還專門特旨提拔了他一個品級。
讓他去了反貪署給董其昌做副手去了。
這下子可把李德忠給樂壞了。
他真沒想到一千兩銀子就給自己買了一個這麼大的缺。
所以,現在李德忠就成了一個榜樣,他天天的被鍾化民的廉政署請去當素材,日日都在講他是如何的守住底線,成爲一名廉潔奉公的優秀大明公務員。
對此,朱常洛也是喜聞樂見的。
雖然,朱常洛也知道這都是面子活兒。但是,這架不住這種面子活有人做啊。
只要,有人願意做這種秀,朱常洛是不介意把這種人當做榜樣的。
至少,這種榜樣也能間接的影響一下如今的官場風氣。
雖然,不至於能有多大改觀吧。
但至少總比沒有強。
朱常洛說道:“去查一下這家叫做東遠祥的票號,看看它的背後到底都是什麼人。”
魏忠賢小心翼翼的接過朱常洛遞過來的銀票。
魏忠賢仔細的看了一眼這張銀票,他當時就認出來了。
魏忠賢回道:“主子,這家票號,奴才有點印象。好像是山西晉商們的一家票號。”
“晉商票號?”
聽到是晉商,朱常洛的心思不由得要多想幾分了。
本來,他看到這張李德忠呈上的銀票時,他就忍不住在想這個時候,那所謂的“八大皇商”有沒有和建州女真搭上線。
現在一聽是晉商,朱常洛心裏隱隱有了肯定,這八大賣國賊的可能真的要浮出水面了。
對於這所謂的“八大皇商”,朱常洛唯一有印象的就是爲首之人姓範。
至於,叫範什麼,做什麼生意,家住何處。
朱常洛是一無所知的。
不過,現在既然有了這麼一家叫做東遠祥的票號已經浮出了水面。
朱常洛肯定是不能放過這個僅有的抓在手中的線索的。
他要順藤摸瓜,看看這歷史上的八大賣國賊到底是誰?
看看他們是怎麼一步步把大明的資源搬去支援建州女真發展的。
魏忠賢接到朱常洛的旨意以後,他立刻就安排人去查這家名叫東遠祥的票號底細了。
因爲,魏忠賢也明白,皇太子絕對是不會無的放矢的!
讓他查,肯定是有查的道理的。
所以,即便是這家票號沒有問題,魏忠賢也得想個法子查出來點問題。
不然,他這個特務頭子還有什麼用?
交代了此事之後,朱常洛又想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也姓範,他的名字叫做范文程。
也不知道此人現在有沒有出生,這個人也是相當令人厭惡的。
他稱得上是滿清第一漢臣,若不是他,努爾哈赤的兒子皇太子也不會那麼快的完成後金到大清的跳躍。
可以說,漢家江山淪落三百載,此人也算是功不可沒的。
“你查一下晉商或者晉商子弟之中有沒有一個叫做范文程的人。若是查到此人,第一時間呈報給孤。”
朱常洛又對着魏忠賢如此的吩咐道,可惜,這次朱常洛聯想錯了。
八大賣國賊之首的晉商,雖然和范文程一樣姓範。
但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卻是南轅北轍。
這幫晉商是山西人,而范文程卻是地地道道的東北人。
所以,讓魏忠賢在晉商之中查范文程,註定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而且,現在的范文程也不過只是一個兩歲大的娃娃。
正式的名字估計都沒有起,所以,現在想找他,註定是不可能的。
不過,這些朱常洛都不在乎,他現在已經漸漸掌控大局了。
原來歷史時空中的遼東女真雖然還是禍患!
但不過已經不再是什麼心腹大患了。
只要朱常洛願意花點時間,遼東這片土地上是生出什麼巨龍的。
但是,即便如此,朱常洛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因爲,朱常洛知道最終滅亡大明的並不是努爾哈赤,皇太極,李自成,吳三桂之流。
最終滅亡大明的,是腐朽的大明士大夫地主官僚體系。
這些人一直都寄生在大明的軀幹上敲骨吸髓,壓榨着大明最底層的勞苦大衆。
只要他們一天不除,就算朱常洛把他所知道的那些造反名人們都殺了個遍。
最後,還是會有什麼慫爾哈赤,綠太極,張自成,尤三桂之類的造反派出現。
歷史浩浩蕩蕩的車輪照樣還是會無情的碾壓現在的大明。
所以,朱常洛必須看清楚大明現在正在的矛盾到底在哪裏。
他不想當張居正那樣的人,雖然,張居正被譽爲救時宰相,給大明續命六十年。
但朱常洛相信,即便當時沒有張居正,以高拱等人的能力,他們也照樣能給大明續命幾十年。
但是,這又能如何?
還是換湯不換藥!
所以,朱常洛現在的重點就是抓住大明滅亡的主要矛盾。
然後,傾盡所有,想盡辦法把這個主要矛盾給解決或者緩和一下。
也只有如此,才能給大明真正意義上的新生。
不然,只流於表面的改革和滅殺,是註定改變不了歷史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