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很安靜,但這裏的房間隔音也都很好,只有凝神細聽,才能聽見一點點不明顯的聲音。
是個女人。
這個念頭在顧茗伽腦子裏炸開,她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這種地方怎麼會有人呼救
她往旁邊走了幾步,把耳朵貼在門上。
呼救的聲音終於變得清晰,顧茗伽聽見自己心跳加快的聲音,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門內傳來一點響聲,似乎有人正在往門邊走。
顧茗伽趕緊閃開,下意識地躲進拐角的一個大花瓶後。
有人開門出來,與此同時,女人掙扎的聲音也更加明顯。
顧茗伽瞪大眼睛,看着從門內走出來的男人,一雙肌肉糾結的手臂裸露在外,皮膚黝黑,面目猙獰,眼神陰蟄。
然而最讓顧茗伽感到震驚的是,他手臂最上方露出來的一塊刺青,一隻勾着尾巴的蠍子,熟悉得讓顧茗伽通體生寒。
那是
跟那天晚上殺害她父母的人手臂上的紋身一模一樣
那一瞬間,她的腦子裏閃過無數種可能,顧茗伽決定先去找容青。
可是等她回到拍賣場,容青卻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她左顧右盼,死活沒有找到人。
“容先生去哪裏了”她抓住路過的服務生。
“不知道。”服務生搖搖頭,“剛纔不是跟你一起出去了嗎”
“我”顧茗伽愣住。
服務生說:“哦不是,好像是一個跟你長得有點像的女孩子。”
難道是範芸嘉
顧茗伽的心無由來往下沉了沉,她咬着脣,對服務生說:“樓上好像出了點事情,能不能麻煩你找人上去看看”
“什麼事情”服務生不解。
“樓上有位女士在求救,你們”
“小姑娘,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服務生打斷她,露出一副早已習以爲常的表情。
顧茗伽爲這種可能性而感到恐懼,這裏似乎並不像她所看到的那麼簡單。
沒等她再說什麼,服務生已經走遠。
顧茗伽不是那種同情心氾濫的人,但從那扇門裏走出來的那個男人,以及他手臂上的刺青,纔是真正讓她耿耿於懷的。
離開拍賣廳,顧茗伽正迷茫之際,不遠處有個人朝她走過來。
走近了才發現是陸止安,這回他倒沒有無視她,“你怎麼了”
顧茗伽猜測或許是自己的臉色不太好看,忙說:“太好了,幫個忙”
“”
不知道爲什麼每次遇到麻煩的時候,陸止安總會出現。
這次的情況不比上次輕鬆,她連多想的功夫都沒有,直接拽過他的手腕,把他往樓上拉。
“你做什麼”大概還從來沒有人敢對他這麼無禮,陸止安有點震驚,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甩開她。
“我隔壁有人被關起來,我聽見她的求救聲了”
“有人求救就去報警,你爲什麼要拉着我”陸止安十分鬱悶。
顧茗伽抽空轉過頭看了他一眼,表情很認真地說:“我感覺報警也沒用,但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不管,我的良心會痛。”
陸止安:“”
上了樓,找到那間房,顧茗伽趴在門上仔細聽了一會兒,方纔的求救聲此刻已然消失,轉過頭就看見陸止安懷疑地看着自己。
“我剛剛是真的聽見了。”顧茗伽無力地解釋道,“你不相信我嗎”
“我信你。”陸止安看着她的眼睛說了句。
顧茗伽很感動,“那你有沒有辦法把門打開”
這裏的門用的都是最古老的鑰匙鎖,陸止安彎下腰看了看,然後認真地說:“我試試。”
顧茗伽用力地點點頭,然後蹲在一旁看着他搗鼓。
就在兩個幼稚鬼一本正經地研究着門鎖的時候,門突然開了,一個腰間纏着浴巾,頭髮還在滴水的男人出現在門內,逆着光看不清樣子。
“”男人低下頭看了兩人一眼,臉色略黑:“你們在幹什麼”
顧茗伽下意識地往陸止安背後躲了躲,鼓起勇氣說:“我剛剛聽見你的房間裏有女人求救的聲音。”
男人聽見她的話也沒有慌張,嗤笑一聲道:“小姑娘不要亂說話,你們打擾了我的好事,我還沒有找你們算賬。”
顧茗伽匆匆往她的手臂上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那個蠍子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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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點失望,試圖越過他往房間裏面看,男人微微側過身倚靠在門框上,剛好擋住她的視線。
還沒等顧茗伽品味出這話裏的污濁,陸止安就怒了,當即一拳揮向他的臉。
男人躲避不及,被砸中嘴角,黑眸一沉,周身的氣勢立馬就變了,暴戾乖張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慄。
“小弟弟,你媽媽沒有教過你在外面要懂得尊重長輩嗎”男人冷笑着按了按嘴角,“這裏可不是你家,我也不是你爸。”
陸止安臉色更難看,一句話也不說,看他那樣子就是典型的能動手解決的事情絕不多bb的人。
顧茗伽看出眼前這男人很不好惹,擔心陸止安出什麼事,連忙拉住他:“算了算了,我們先走吧。”
她本以爲裏面沒有人,誰知道會遇上這種情況,現在也挺後悔自己太沖動。
“想走”男人舔掉嘴邊的血跡,眯着眼睛說:“打了人就這麼跑了,當我這是菜市場”
“不好意思,先生”顧茗伽剛想認個慫算了,男人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嚇得立馬尖叫了一聲。
陸止安又是一拳揮過去,這回卻被男人給擋住了。
顧茗伽急得快哭出來。
這時走廊另一頭傳來腳步聲,以及某個在她聽來猶如天籟的聲音:“你們在幹嘛”
“容青”顧茗伽連忙掙脫開男人的鉗制,往那頭跑過去,“救救我們”
容青把一頭撞進自己懷裏的少女撈出來,問她:“發生什麼事了”
“他他他,他想”顧茗伽吞吞吐吐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容青擡頭看向那個男人,居然衝他點了點頭:“方總,請問這是”
被他稱作方總的男人挑眉,彷彿很驚訝:“喲,這是容先生的小女孩”
容青不悅地看了他一眼,男人這才收起玩笑的態度,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辦事的時候這兩小孩趴我門口撬鎖來着,我開門還沒怪罪他們,反倒捱了一拳,容先生,這可怎麼說”
“是這樣”容青看着顧茗伽。
“嗯,但是我是因爲聽見他房間裏傳來女人的求救聲,我才”
容青阻止了她還未說完的話,對男人說:“我代她向方總道個歉,小孩第一次來,不懂事,希望方總不要計較。”
陸止安突然冷笑了一聲,在安靜的走廊裏顯得格外突兀,一剎那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虛僞。”陸止安死死地盯着容青。
“你也是一如既往的喜歡多管閒事。”容青不受影響,語氣淡淡的似乎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
陸止安緊緊地抓着拳頭,看樣子恨不得也衝他臉上來一拳。
容青又說:“你別忘了你現在是什麼身份,你成年了,陸止安。你犯的錯,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因爲你是個孩子,所有人就理所當然地原諒你。”
陸止安因爲他的話臉色突然一白,活像是吃了一萬隻蒼蠅。
而方纔還打算跟他打一架解決問題的男人,此刻再次倚靠在門框上,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有幸看到容先生教育孩子,真是受益匪淺。”
他們每個人,每說一句話,都好像綿裏藏針,暗藏玄機,顧茗伽第一次覺得自己智商堪憂,否則爲什麼會覺得自己站在他們中間,就彷彿一個大寫的智障。
容青低下頭,看了看低眉順眼做鵪鶉狀的顧茗伽,無奈地嘆了口氣:“走吧,你不是累了嗎”
顧茗伽還想跟陸止安說些什麼,比如道個歉,又或者安慰一下他,只是現在這狀況看起來,她說什麼都不合適。
索性閉嘴,點頭,跟着容青回了房間。
容青隨手打開房間的大燈,刺眼的燈光差點閃瞎她的眼睛。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亂跑嗎”容青有點煩躁地扯了扯領帶,將外套丟在沙發上。
顧茗伽這才發現他遠沒有在走廊裏看上去的那麼平靜,之前經歷了什麼
“你之前不在拍賣廳,是跟範芸嘉在一起嗎”她沒多想,直接就問了出來。
容青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之前在找我”
顧茗伽吸了口氣,說:“我剛剛在走廊上說的都是真的,我本來是想找你幫忙,可是服務生說你跟一個女孩子走了。”
“處理點事情而已。”容青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很快又把話題轉移回了之前的方向上,“你說想睡覺,結果就是領着陸止安上門跟人打了一架”
“我只是想救人。”
“不管怎麼樣,離他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