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顧氏集團大門的那一刻，顧寧願到底還是忍不住駐足，回頭注視着這棟大樓。
這裏，承載着母親和姑姑年輕時候的夢想。
儘管最後也沒能開出完美的花，但當時的她們，一定很快樂吧。
曾經，她因爲仇恨，日日期盼着，能看到顧氏大廈傾頹的那一天。
如今，真到了這一刻，她卻並不覺得痛快，反而有些唏噓。
從今天起，這個世上，再也沒有顧氏集團了……
周瑞在旁邊幽幽嘆了口氣，“這二十多年，就跟一場夢似的，如今夢醒，唯留惆悵。”
顧寧願斂去那一絲沉鬱的情緒，轉頭看他。
“良禽擇佳木而棲，周律師，SS-MY一定不會讓您失望，我也相信，您不會讓SS-MY失望的。”
周瑞點點頭，“一定，我明天就去SS-MY報道，大小姐，若是沒別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顧寧願頷首。
目送他離開後，她也準備回去。
不料，才走下臺階，就意外看到不遠處，站着一個老太太。
看她斑駁的銀絲，約莫有六十多歲了。
此時此刻，她正擡眸看着眼前這棟大樓，怔怔出神。
顧寧願雖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太在意。
結果，那老太太發現了她，表情突然變得激動起來，急忙衝過來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走。
“囡囡，囡囡！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顧寧願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收回手。
卻不想，老太太看起來瘦弱無力，力氣卻非常大，像怕她跑掉似的，緊抓着不放。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媽媽呀，囡囡，這些年，你去哪裏了，怎麼都不回來看看媽媽？”
顧寧願驚訝不已，連忙道：“老婆婆，您認錯人了，我不是您的囡囡。”
嘯風本來在車上等，看到這一幕，以爲她受到了什麼襲擊，立即下車，快步趕過來。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顧寧願倒很鎮定，“沒事，別擔心，只是這位老婆婆，似乎認錯人了。”
那老太太怔怔地望着她，像是搞不明白，她爲什麼不肯認自己。
“不，不……我沒認錯，你就是我的囡囡啊，囡囡，你爲什麼不認媽媽？是不是你還在怪我和你爸，所以這二十幾年來，都不肯回去找我們……”
“囡囡，你就算再怪我，也不能不認我啊……”
顧寧願不禁有些頭疼。
她看得出來，這個老太太的情況，有些不對勁。
剛纔老太太強行拉住她的手時，她恰好觸碰了她的脈象，有些紊亂。
看着應該是病了。
大抵是精神類的問題，還有可能是健忘症。
她沒再閃躲，仔細打量着這個老太太。
穿着講究，氣質優雅，看起來不像是普通人。
尤其是那手腕上的玉鐲，成色上佳，一看就價值不菲，一般人很難買到。
還有手裏攥着的那串佛珠，也不是普通的珠子，而是價值高昂的天珠。
看來，這老太太應該是出自大戶人家，或者世族旺族。
她本不想多管閒事，可誰讓這老太太好巧不巧，把她錯認成了自己的女兒。
她總不好就這麼拂袖而去，拋下一個病人不管。
心裏嘆了口氣，她只能好脾氣地哄。
“老婆婆，您別哭了，我不走，我就在這裏陪着您，您別難過……”
趁着老太太情緒平靜了些，她緊接着問，“您知道家裏人的聯繫方式麼？或者知不知道自己住在哪裏？”
老太太手攥得她更緊，也不回答，就一個勁兒地自言自語。
“囡囡乖，別生爸爸媽媽的氣了，跟媽媽回家好不好？你爸爸早就已經不怪你了，我們都很想你，回家吧，好嗎？”
顧寧願嘆氣，知道現在問什麼都沒用，只好暫時妥協。
“好，我跟您回去，只是，我不知道咱們家住在哪裏，您告訴我好不好？”
老太太一聽，頓時激動不已，拉着她的手微微顫抖着。
“乖囡囡，你願意回家，真是太好了，你爸爸見到你，一定很開心，走，我們現在就回家！”
說完，她拉着她，直接就要往前走。
結果才走了兩步，就停住了，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又迷惑地看向顧寧願。
“囡囡，咱們家住在哪裏來着，媽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