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樓淵明的事情讓餘白頹廢數日,就如耿乾坤的事情讓餘白開心數天。
可生活仍在繼續,不停的繼續。
雖然如此,餘白卻在此之後,做出了一個決定,那就是儘快調整現在的狀態,怎麼調整?
讓自己腳下的步伐加快!
因爲餘白不得不去承認一件事兒,由於他,這個原本熟悉的陌生世界,已經開始逐漸產生蝴蝶效應。
儘管只是細微的,可還是得趕在熟悉的事情變化之前,完成他該做的。
而其中最爲關鍵的便是《三重門》的出售,八月八號,相當吉利的一天,用汪潭生的話來說,黃曆上都印着今天宜開市、交易、婚喪、嫁娶。
此刻餘白已經坐在中州市開往長衫市的火車上,目的是參加《三重門》的兩次籤售會,原本他是可以乘坐飛機的,畢竟在花火上緋色連載的稿費已經到賬,並且緋色出版的費用也已經到賬,時至今日,餘白儼然成爲了不顯山不露水的萬元戶。
就算如此,他還是選擇了火車,儘管汪潭生再三建議乘坐飛機,原因是快,因爲到達長衫市,還要商討籤售會的具體事宜。
餘白固執的坐上了火車,這次餘白老媽沒來送行,是因爲這段時間,所有的鄰居朋友都在誇餘白,放佛一夜之間他成了大人,成了名人。除了臨行前一晚,老媽再三的叮囑外,也就不再送行。
從中州到長衫市十個小時的行程,到站後餘白終於有些後悔這個決定,因爲這段時間出奇的難熬。也不是因爲被人認出來,因爲他不是明星,更沒有出名到那種地步,只是因爲要做兩輩都沒做過的籤售,心情有些迫切,這樣一來,才難免覺得煎熬。
到站之後被早就等待的汪潭生接走,車子是一輛桑塔納,不新不舊,開車的汪潭生顯得很是活躍。
不停的衝着旁邊的建築,指指點點,說個不停。
“現在咱們走的是北二環,瞧見那個沒有,是長衫市最高樓電信大廈。”
“對了,前面那個是萬人廣場,剛建好沒多久,每天晚上人山人海的。”
“還有,要是這兩天得空你想出去逛逛,黃興路和中山路那邊全部都是商業區,還有一些其他地方,比如東塘商業區、袁家嶺……”
“……”
看着汪潭生開車還滔滔不絕的講着,餘白趕忙制止,“老哥別介紹了,我是來工作,又不是來旅遊,沒那麼講究。”
“呵呵,那好,老哥就不講了,待會咱們去住的酒店,你把東西放那洗個澡,再一塊去喫飯,正好有幾個朋友也想見見你。”
“得嘞,工作是要緊的,你說我一個窮學生,也不會逛街,就算真去也不買,多浪費感情。”
隨即,兩人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住的地方是一快捷酒店,這是餘白要求的,因爲他不想這個不大容易的老哥爲了接待他,破費的請他住上星的,沒必要。
半個小時後,餘白和汪潭生坐在了一家相當別緻的私房菜館內,地理位置相當的偏僻,裝修的相當細緻有格調,很難想象,在高樓林立的長衫市中,還能有一份藏於鋼筋混泥土的典雅。
坐席中,可能看出餘白的想法,汪潭生將西裝外套放到旁邊,卷着衣袖說道,“別看這裏生意不好,可這地方一般人還真找不到,也就是我。”
餘白說着,四處撇了撇,這個飯館一點都沒有飯館該有的模樣,沒有所謂的單間,更沒有所謂的飯館佈局,甚至連任何一點商業氣息都看不見,整個就一大院子,山水亭閣,花草環繞,一處一張桌子,就像是在私人莊園一樣。旦這裏明顯更讓人感到親切,因爲是晚上的緣故,大多地方都掛着大紅燈籠,除此之外,還有一幅幅山水畫,一件件瓷器擺放。
汪潭生甩了甩手,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兩杯,餘白起身將自己那杯拿到身前。
相當享受的喝了一口茶後,這才緩緩說道,“這家湘菜私房館是一怪人開的,爲什麼說是怪人呢,因爲他起初開這家飯館不是爲了賺錢。你想啊,不以盈利爲目的的生意,自然就顯得與別處不同,可還別說,怪有怪的好處。你瞧瞧這裏的景緻,說實在可比外面那些飯店強太多。”
點點頭,餘白聽了個大概,雖然還不太清楚,但也沒問,畢竟這不是今天的重點。
隨即開口問道,“對了老哥,你說今天有朋友要來,都誰啊?”
“也沒誰,我的一個老朋友和一個青年作家,待會來了你就知道了……”
話還沒說完,遠處便傳來一陣爽朗的笑容,順着笑聲,餘白看了過去,只見兩個大男人昂首闊步的走了過來。
汪潭生起身同樣笑着迎了過去,接下來就是互相寒暄。
趁着這個功夫,餘白看清楚了兩人,爲首的年紀已然不惑,旁邊的則要小些可也有二十五六。餘白也站起身,含笑看着這一老一小。
汪潭生這邊寒暄結束,便指了指餘白,揚聲說道,“來,老夥計給你介紹下,這位就是最近名聲鵲起的餘白。”
說完,又看了看旁邊的兩人接着說道,“餘白這位是工作上的前輩,名諱我就不提了,說了你也不認識,後面那個二十出頭的算是他的學生浦梨子,你倆應該好好認識認識。”
就在餘白絞盡腦汁想要搞明白眼前這位老者的身份,和這個二十出頭名字有些怪異的學生是誰的時候,老者突然上前伸出了手。
餘白毫不遲疑的也伸手迴應,兩隻手就這樣握在一起,餘白首先感覺到的是力度,很強的力度,這一點都不是像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應該有的手勁。
“範有爲,初次見面,多多包涵。”
這話他是笑着說的,餘白也急忙回道,“客氣客氣,小子餘白,倒是請您老多多關照纔是。”
今夜之前,餘白果然天真的以爲這只是汪潭生的一個朋友,一個前輩,直到多日以後,一次偶然的援助,他才明白,範有爲國內知名作家,現在是湘江晨報的主編。
至於另一位……餘白則是相當的熟悉了。
落座之後,菜餚酒席緩緩而上,兩個老的像是故意給兩個小的留下交談的空間,倆人小酌輕吟聊的不亦樂乎,倒是餘白這邊顯得有些冷清。
餘白這人其實並不是一個自來熟,相反,他有些自卑,即便這份自卑是輕微的,可在陌生人面前最簡單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