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貧道只是個演員 >第 68 章 豔鬼
    何錚眨眼,再眨眼。

    ……這和想象中的場景不一樣。

    他在偶像言情劇裏,曾演過一段男女主一起看恐怖片的情節。女主嚇得吱哇亂叫,小鳥依人地鑽進他懷裏,他把人抱起來,溫存軟款地安慰。

    實踐中,卻是他被人安慰?

    果然成熟男人不走尋常路。

    不過……

    謝之用了薄荷味的沐浴露,清涼的香氣淡淡傳來。

    何錚覺得,這場景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好。

    如果不是在這種鬼地方,而是在他鋪滿了玫瑰花瓣的臥室裏,他估計又開始浮想聯翩了。

    可是不知爲何,謝之很快就拿開了手。

    何錚低聲說:“謝老師,我……害怕。”

    其實是真有點害怕,他的三觀正在重新排列組合。

    謝之沉默片刻,“那你儘量不要眨眼,可以嗎?”

    何錚:“……可以,你不喜歡我眨眼嗎?”

    “不是。”謝之一隻手重新蓋上他的眼睛,解釋說:“你的睫毛太長了,輕易就會掃到我的手心。”

    何錚一愣,本能地再次眨眼。

    “……又眨了,有些癢。”謝之輕輕一嘆,又撤了手。

    何錚悔不當初,正要和謝之保證再也不眨了時,謝之卻進一步將他推開,“不過,你現在可以不用怕了。”

    何錚這才發現,他們所處的位置再次發生了變化。

    那青燈照耀的房間不復存在,周圍成了一片樹林,落葉滿地,遠處傳來烏鴉叫聲。

    何錚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切,本來他還有報警的心思,現在什麼想法都沒了。

    一個男人拉了輛板車,走到一處壕溝前,把玉嬋的屍體拖下來,扔了進去。

    他飛快地往壕溝裏填着土,一邊唸叨着:“不關我的事啊,是你家裏賣的你,是老鴇買的你,你是自己吊死的,我只是來埋你的,你可千萬別害我啊……”

    壕溝被填平了,也許是有意爲之,這裏除了土壤有翻動的痕跡,根本看不出是一座墳。

    男人拉着板車,正準備走,忽然身後有個女聲幽幽地說:“謝謝。”

    男人打了個哆嗦,回頭看,林間煙霧隱隱,卻沒半個人影。

    “媽呀!”男人拉着板車,屁滾尿流地逃走了。

    何錚心想,就這?

    竟有些失望。

    下一刻,玉嬋穿着血紅色的旗袍,從林間飄然而下。

    她眼珠子幾乎瞪出眼眶,舌頭長長地拖在外面,臉色慘白,嘴脣發烏,儼然就是吊死鬼的樣子。

    “我死了,終於死了……報仇,我要報仇……”

    “生我賣我,買我逼我……哈哈哈……”

    “死了好……”

    樹林空曠,鬼聲淒涼。

    何錚頭皮一下子緊了,就見謝之朝自己望過來,“怕不怕?”

    何錚:“……有點。”

    謝之便朝他身邊站了站,眼見那隻修長的手朝自己的眼睛上蒙過來,何錚趕緊閉上眼,這次就算雷劈過來,他也一下不眨。

    什麼都看不到,只有薄荷味似有若無地撲進鼻子。

    何錚想,洗手間系列可以更新了,謝影帝洗澡的樣子一定很帶感。

    謝之不知道何錚這會兒打的是什麼心思,只專心觀察着玉嬋。

    這個女鬼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她剛剛死去,還沒有經驗,好一陣子才學會收起舌頭和眼睛。

    由於鬼畏懼陽光,只能在夜間行動,所以這片黑暗的底色一直沒有變。

    玉嬋不認識路,最終也沒能找到仇人。她於是停在一處鎮子外,不再走動了。

    這裏是一片桑林,當中雜生着槐樹和柳樹,陰氣很重,適合鬼魂棲身。

    玉嬋晚上游蕩,不時現身嚇幾個路人,倒也自在。

    只是有一晚,來了個道士,舉着拂塵喊道:“何方邪祟在此害人,貧道爲民除害!”

    下一刻,他的拂塵就飛了,玉嬋像蜘蛛一般,扭曲地朝他爬過去,“人家只是想找個落腳的地方,何必趕盡殺絕?”

    道士年輕,嚇得跌倒在地,爬起來就跑。

    場景再次變幻,這地方居然蓋了一間小屋。

    裏面點着一盞明亮的汽燈,三四個剪了短髮的年輕人正在推杯換盞。

    “老周,願賭服輸,要是有鬼,辦報社的錢,你可得出一半。”

    “反之,你們亦然。”被喊話的年輕人笑着,“我是不信這世上有鬼的,等着吧。”

    “奇了,這麼多人撞鬼,就連道士都嚇跑了,你卻不信。”

    “罷了罷了,人家是留過洋的,能跟我們一幫土包子一般見識?”

    那姓周的年輕人擺擺手,“別打趣我了,你們不是把後面來的道士趕走了麼,非要我跟我打這個賭。剛好家裏逼我相親,我躲來這裏散散心。”

    “周大少爺財大氣粗,隨便散散心就能買塊地皮,蓋間房子。”

    “這破房子,勉強住幾天罷了。“周姓年輕人舉起酒杯,“各位,接下來就是我身體力行證明科學的時刻。”

    槐樹後面露出一襲紅衣,女鬼的嘴角緩緩勾起。

    待人都散去,只剩下周姓年輕人留在小屋裏。他關上門,坐在煤油汽燈底下翻看畫報。

    因這是臨時落腳點,屋子裏陳設格外簡陋,鋪了一層青磚的地面只擺了桌子、牀和放置行李的矮櫃。酒菜都是別人連碗帶來的,此刻又被人收走,整間房子寒窯似的沒個煙火氣。

    一絲絲流風從門縫透進來,朦朧月色染上窗櫺,與汽燈晃出的大團光影輝映。

    他皺皺眉,坐牀上去,把汽燈擱在牀邊矮櫃上,繼續埋頭看畫報。

    可是風似乎更大了,牀上掛的帳子晃晃蕩蕩,像是受驚了似的抖動不停。

    他終於擡起眼瞼,發現素色的鋪蓋上,不知何時垂下了一塊紅色布料。

    就在此時,汽燈的光暗下來。

    玉嬋披頭散髮地沿着牀的另一端向他爬過來,速度飛快。伴着尖利的笑聲,她眨眼間就將周姓年輕人撲倒。

    蒼白的手按在對方脖子上,玉嬋幽幽地問他:“你說,我是什麼啊?”

    語氣又低又沉,還帶着點回音。

    周姓年輕人緊盯着她的臉,忽然一笑:“你莫不是他們僱來戲弄我的?”

    玉嬋整張臉都在烏髮底下蓋着,聞言也笑了,邊笑邊把頭髮撥開,露出底下長長的舌頭,眼眶裏滿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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