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貧道只是個演員 >第 81 章 身世
    臨近九月,秋雨連綿。

    幾片落葉稀稀拉拉平攤在馬路邊,黑色無牌照的大衆車在這裏停下,隨後開門走下兩個人。

    就穿着與氣質而言,這二人和載着他們前來的半舊低端大衆格格不入。

    其中一個年輕些的走在後面,給年長些的撐傘,還不忘用一隻手虛虛地扶着對方,“何先生,小心。”

    鵝卵小道在山間蜿蜒,一直通向密林後面的低矮建築。男人頭也不回,無言地往前走。建築又低又矮,又被樹木蓋着,無人機稍微飛高一些,就覺察不到。

    而建築四四方方,外觀塗成全黑色,連個窗戶都沒有。與其說是房子,倒不如說是一口鋼筋水泥打製的棺材。

    在門前停步。男人望着滿地的萋萋野草,終於開了口,“等雨停了,找人過來打理一下。”

    鄭修趕緊應聲:“好的,何先生。”

    男人簡單地交代之後,從口袋裏取出一枚孤零零的鑰匙,把那半新不舊的防盜門打開,獨自走了進去。

    這房子沒有接通水電,屋子裏自然沒有光源,開門的一瞬,鄭修看見裏面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在這裏等着,我半個小時後出來。”男人未作猶豫,反手關上了門。

    鄭修在外面等着,時不時打量周圍單調的山間雨景,。半個小時分毫不差,門再次打開。

    男人走出來。明明他什麼都沒有做,外表也和半個小時前毫無二致,但他眼神極亮,就像是年輕了十歲歲。

    鄭修有些喫驚,雖然恭敬地低着頭,卻悄悄用目光刺探,試圖從門縫中一閃即逝的黑暗裏看出端倪。

    男人有所覺察,“你很好奇?”

    “抱歉何先生。”鄭修知道,眼前的人非同一般,與其遮掩慾望,不如痛快地承認,“今天是我第一次來,不知道這裏的情況,的確有點好奇。”

    “對,以前都是鄭師兄和英傑跟我來這裏。”男人若有所思,“知道真相的,就只有鄭師兄。可惜……”

    鄭修面色浮現悲切,“可惜我爸被竹二害死了。”

    男人目視他的臉,“節哀,現在換你跟在我身邊,也該知道一些往事了。”

    鄭修忙道:“何先生請講,我洗耳恭聽。”

    男人重新打開門,但這次沒進去,“拿你手機往裏照一照。”

    鄭修趕緊照做,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長長的光柱在門縫中一晃而過。

    他頓時愣住。

    男人問他:“看見什麼了?”

    鄭修再次低下頭,“兩口棺材。”

    男人又問:“知不知道里面是誰?”

    鄭修試着回答,“莫非……是您的親人,或者朋友?”

    男人不置可否,把門鎖上之後,輕描淡寫地提起一件似乎不相關的事。

    “何錚的生日過了。”

    鄭修:“是的,但他沒有任何動態,一直在待在住處。”

    男人說:“我那天給他打過電話。”

    鄭修小心的問:“您是要給何公子送祝福嗎?”

    “我給他送祝福?”男人嘴角莫名出現一絲譏諷。

    鄭修不敢說話了。

    男人背起手,望向晦暗不明的天際,“二十三年前,我的妻子難產而死,當時我已經給她腹中的胎兒起好了名字何錚。”

    鄭修一下子睜大眼睛,“可是何公子他明明……”

    男人眼中毫無情緒,像是在說別人的往事。“二十一年前,我同胞弟弟的妻子也生了,是個男孩。滿月那天我去看他,並提醒我弟弟,未來一月不要外出,小心橫禍。。”

    鄭修問:“他聽了您的勸告麼?”

    “沒有。”男人勾起嘴角,“他說我是神經病。一週以後,他和弟媳下雪天乘車出去看電影,雙雙死於車禍。幸運的是,我那可憐的小侄子,因爲被我母親帶着留在家裏。但他又很不幸地成了孤兒。”

    儘管男人講得隱晦,又刻意打亂次序,卻不妨礙鄭修從話裏話外猜出真相,“那何公子是……”

    “他畢竟是何家的血脈。”男人淡淡道,“但我非常不喜歡我那個自以爲是弟弟,就算替他養兒子,也不過是出於……身爲人的道德。”

    鄭修不敢附和,這畢竟是對方的家事。

    他不惜一切代價地走到今天,終於有資格成爲對方手底下最得力的人,千萬不能因爲說錯話而功虧一簣。

    “我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兒子,甚至以我親生子的名字叫他,一直善待他到十八歲,只爲清算這段血緣關係。他十八歲以後,我本想讓他自生自滅,當他是陌生人。豈料……”男人頓了頓,“我看見了他的未來。”

    鄭修細細一想,覺得莫名詭異,“他的未來,您指的是現在?“

    男人點頭,“所以他年滿十八以後,我把他送進娛樂圈,兌現我對他的預言……順便,讓他爲我做些事情。你和鄭師兄本與我是陌生人,英傑也本與我是陌生人。憑什麼,我不能用他?”

    “何先生英明。”鄭修緊跟着稱讚,“那這房子裏的兩副棺材就是……”

    男人語氣平淡,“我的弟弟和弟媳。”

    鄭修抽了一口氣,再不敢置一詞。眼前的人並非常人,自然不能以常人的眼光看待。

    男人好像沒有感到他的震驚,繼續往下說道:“我那天打電話給他,也只是督促他早些對竹二下手。實際上,若沒有竹二,謝之此刻已經是個死人。”

    鄭修愣了片刻,纔算明白男人的用意,“您是說……您還是要謝之的命?可是何公子曾經表過態,他要親自對付謝之。”

    “一個棋子罷了。”男人掃了鄭修一眼,見鄭修本能附和着點頭,才又說:“謝之必須死。等竹二解決掉,你直接把剩下的彈藥帶到松雲華庭,一發炸了乾淨。”

    竹二,謝之,全都是亟待解決的隱患。

    鄭修眼中生出幾分期待,趕緊應道,“我記住了,何先生。”

    猝不及防一隻手落在他肩上,鄭修心裏一跳,立時擡眼看,正對上男人深不見底的目光。

    他的手在鄭修肩頭拍了拍,“我說這些的用意,你明白吧?”

    鄭修心裏越發沒譜,頭更低了:“請何先生賜教。”

    “我心裏的秤,永遠不會歪。在我看來,何錚遠不如你們有分量。”男人收起手,邁步走進朦朧雨中。

    鄭修歷來有這個擔憂,總以爲何家父子再不和睦,終歸是血肉至親。他縱然打拼到極致,也不過是爲何錚做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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