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貧道只是個演員 >第 95 章 樣片
    鯨歌高亢,繚繞在每一片波濤之上,而海浪聲又和風聲疊加。萬籟俱響,在廣袤的天地間盤桓不衰。

    只有謝之的聲音,清清淡淡,好像稍一不注意,就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何錚的眼角卻又淌下一滴淚。

    他望着謝之,表情滿是懵懂,“明明這是你對何錚的承諾,爲什麼哭的卻是我?”

    謝之告訴他:“因爲你就是何錚。”

    何錚一下子睜大雙眼。

    “如果現實讓你痛苦,不妨想想我剛纔的話。”眼前的人像是一下子能看到他的心底,“勇敢地面對這個世界吧。”

    謝之似乎是第一次跟何錚提要求。

    何錚望着他,眼前像有什麼看不見的霧氣散去了,耳邊也像有什麼嘈雜靜謐了。世界通過感官投入腦海,一切都在那個虛幻的空間裏排列充足。

    海水倒流,夜空扭曲,鯨歌變得刺耳。

    何錚頭疼欲裂,只有謝之這個影子穩穩當當,自始至終都是清晰的。

    他突然發出痛苦的嘶吼,謝之鎮定的神色終於變了,“你怎麼了?”

    何錚卻一把推開他,在鯨背上翻滾掙扎,渾身蜷縮成嬰兒姿態,像是在抵抗全世界。

    何錚在渾渾噩噩中,感到一隻手抓住了他緊攥的拳頭。

    有個聲音堅定地告訴他,“回來吧,我等着你。”

    鯨羣漸漸遠離海島,不知要去到何方。

    寒氣徹底上來了。謝之坐在鯨背上,把手懸在何錚身體的上方,用靈力幫他烘乾衣服。

    而何錚靜靜躺在他身側,像是陷入了夢境裏。

    已經在海上漂了兩個多小時,謝之望着幽藍的海面,心裏依然在想剛纔說的那些話。

    實際上,他覺得自己有點冒失,居然輕而易舉就對何錚許下承諾。

    他喜歡何錚麼?

    不知道,因爲他從不清楚喜歡是什麼感覺。

    他只知道,何錚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他是個了不起的人。

    這個年輕人明知不可爲而爲之,卻像是飛蛾撲向烈火,然後在燃燒中煽動翅膀,用這一秒鐘的光亮溫暖他。

    謝之覺得自己也成了飛蛾,但他,卻是被何錚燃出的火光吸引。

    明明謝之從前不是這樣。

    他在道宗的時候,哪怕出一趟門,都要在意會不會惹別人不痛快。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也是處處謹慎,生怕做的不好,給原主招黑。

    現在他卻腦子一熱,就說了那些不計後果的話。

    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有人發了信息。

    好在落海的時候,他及時用靈力包裹住兩部手機,否則現在真要和世界失聯。

    但信息的內容,卻讓謝之微微一愣。

    展鵬:“竹二先生打擾了,我給謝老師發了信息,但他一直沒有回覆,電話也打不通。如果你能聯繫上他,麻煩告訴他一聲。”

    工作之外,展鵬私底下很少聯繫演員。謝之有些意外,但還是給他回了個“好”。

    謝之把關機了兩天的另一部手機打開,果然展鵬通過微信給他發來一部視頻文件。

    展鵬:“謝老師,小何最近出了事,可能會影響電影上映。但拍都拍了,後期製作沒有停。後面有一段加戲剪出來了,先給你看看。”

    展鵬這段話沒有說死,謝之心裏卻已經有了數。

    以展鵬的爲人,不可能輕易把樣片往外傳,也不可能輕易把風險告訴演員。既然他這麼做了,可見長生連推遲上映的可能性都很小,十有八1九是不能上映。

    這就是一個公衆人物的宿命,只要觀衆不認可,在圈子裏就混不下去。

    混不下去對何錚來說,不見得就是壞事。只是可惜了這部片子,也可惜了展鵬和所有工作人員投入的大量心血。

    謝之點開了這個片段。

    他有些疑惑。“神靈”在電影中不過是個邊緣角色,好像沒什麼加戲能影響到他。

    片段開始播放。

    千軍萬馬趕赴深山,明明場景是雲遮霧繞的仙人谷,響起來的聲音,卻是何錚的。

    謝之一愣。

    他記得,二皇子應海率衆攻打仙人谷這場戲,並沒有三皇子應淄的戲份。電影給他的安排是不知所蹤。

    所以這場加戲是何錚的。

    謝之不由看向何錚,對方枕着鯨背,毫無動靜。

    他有些疑惑,展鵬一開始就聲稱一字不改,何錚是怎麼說服了展鵬的?

    當然,這些問題在看完這個片段之後,應該就能得到答案。

    一定要認真看。

    應淄目光沉沉,盯着眼前一片白霧。

    四周風動,他明明極有風範地策馬前行,心中卻有個聲音猶豫地響着。

    “師父,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了。”

    “別恨我,如果我不主動請纓,而是被父皇強迫而來,必然會給仙人谷帶來禍患。”

    “這件惡事,只能是我來做。”

    他勒令將士們回過頭去,“誰若敢偷看,就地格殺!”

    虛空陷入靜寂,他下了馬,從袖子裏小心翼翼地取出兩枚玦來。

    手心裏彷彿有兩彎月牙微微流光。

    應淄盯着看了許久,才極爲緩慢地捏起來,將其合二爲一。

    玦成爲珏。

    他說:“開。”

    眼前白霧果然如綢緞似的,被無形的氣流捲起來,飄然向兩旁分離。碧草野花,山石流泉,漸漸露出本貌。

    應淄望着這個變化,嘴角先是勾出一個欣喜的笑那是他六年來的家。

    但馬上,他的神情繼續繃緊,迅速轉過身。

    幾個帶着驚奇目光偷偷觀看,來不及轉過身的兵士立時被他眼神捕捉到,趕緊跪下討饒:“三皇子饒命!屬下只是好奇!”“屬下只是想看看您是怎麼驅散霧氣的!”

    應淄沉着臉,“想?人生諸多失意,哪裏容得你們想不想?”

    他拔出手中劍,朝着這幾個將士脖子上一一砍去,頓時屍首分離。

    忽然有人朗聲笑道:“三弟好狠的手段,不過是看一眼,就要取人性命。”

    應淄神色鉅變,往聲源處看了一眼,頓時面如白紙。

    “應……二皇兄!”

    銅牆鐵柱般靜候的兵士們紛紛退後,自覺讓出一條通道,二皇子應海從容走出,笑道:“三弟見了我,怎麼怕成這樣?”

    應淄好半天才整好神色,朝他拱手:“我奉父皇之名命前來拜請神靈,二皇兄爲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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