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過一秒的時間，羅小絳忽然發出一陣笑聲。
這姑娘從來寡言少語，沉默??乎有些抑鬱,這會兒笑起來，花枝亂顫，絕對迷倒一?羣直男粉絲。
謝之卻只看?了淒涼，問：“羅姑娘,你還好吧？”
羅小絳止住笑聲，擡起頭。“我沒事。但……很可笑，不是嗎？”
謝之望着她沒有表情的臉,說不出話來。倒是何錚在一旁說：“嗯,很可笑。”
謝之轉頭一看,眼神微微凝滯。何錚不知什麼時候靠牆站了，頭往後微微仰着,像是在盯着天花板，?眼一片空茫。
忽然聽見楊瑞德問：“謝先生，你很同情何錚吧？”
“啊？”謝之忙收回目光，才發現對方正眯眼打量着自己，“何出此言？”
楊瑞德說：“如果沒有降神失誤,何新覺應該還是個在底層摸爬滾打的小人物。何錚……應該不會像現在這麼慘,你難道不同情他嗎？”
謝之白,是自己剛剛看何錚的眼神讓楊瑞德起了疑心。他盤算了一下,覺?不順着楊瑞德的話往下反駁,“對,我同情他……和羅姑娘。他們會有好的人生，卻被命運捉弄，成了現在這樣,難道不值?同情？”
楊瑞德不置可否，“從你一貫的表現來看，你的爲人，的確符合普世價值觀裏的善良。”
楊瑞德淡淡看向何錚，何錚冷冷地跟他對視一瞬，轉過頭去。楊瑞德若有似無地勾了下嘴角，拿起遙控器，打開投影儀，幕布頓時亮起來，“好了，繼續往下說。”
屋裏的燈也暗了，幕布上出現一塊長滿植被山地。看起來平平無奇，只是中間下凹，像個碧綠帶碎花的?盆子。
羅小絳微微一怔，“這是……”
楊瑞德點頭：“這就是你每年祭拜你父親的地方，他在這裏自焚而的，對嗎？”
羅小絳似是白了什麼，變了臉色，“你跟蹤我？”
“我也是爲了科學研究。”楊瑞德泰然自若，“上回你在電視節目上說出女書文字，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查了你的生平，發現你每年都會?這裏燒紙，意外發現這裏是個磁場。我又調出當地的資料，你父親在這裏自焚的事還上了新聞報道。很多事情都不起深究，何況，在這個研究中心裏，什麼祕密都不是難題。”
羅小絳：“你……你們，真的很厲害。”
何錚冷不丁地說：“是很厲害，比何新覺厲害多了。”
“沒有可比性。”楊瑞德竟是有些不屑，“他是一個投機分子，而我是科學工作者，從來不做違的事。”
“是麼？”何錚顯不服，“你綁架我難道不是違？你監視我們，難道不是違？”
“一切都是爲了研究，我去相關部門備過案。”楊瑞德面不改色，“至於綁架你，不成立。我既沒有傷害你，也沒有限制你人身自由，你後來不是也回??松山了？”
“狡辯。”何錚冷笑一聲，懶?跟他多廢話。
謝之暫時顧不上週圍的舌之爭，細細觀察着幕布上圖片的地形。老實說，他不輕易相信楊瑞德的一面之詞。之所以接二連?被召喚來，也不過是爲眼下除了楊瑞德這裏，他還找不?別的什麼勢合作。
何新覺不可怕，可怕的是，天問控制了一幫年輕人的思想。除掉何新覺容易，留下的爛攤子卻不好收拾。
只可惜地形所致，干擾了這個事。
謝之確定楊瑞德這裏沒有撒謊，就問：“那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楊瑞德說：“不着急，你看看降神這一頁。”
謝之一目行，粗略看?最後。前面是降神的詳細步驟，後面則是解除降神的步驟。
他心裏有數了，詢問楊瑞德：“這麼說，想要對付何新覺，只要解除降神就可以了，還需要我來做什麼？”
楊瑞德把投影儀關掉，室內重新被燈光照亮，“你說的輕鬆，羅小絳的父親是扶鸞術的傳人，都無駕馭降神，可見這個操作要求有多高。用網絡小說裏的描述就是，只有修爲高的人，纔開啓這個陣。”
這個鬧劇的?個苦主都在，聽了這個解決方，羅小絳倒沒什麼反應。何錚卻忽然擡起頭，朝謝之看過來。
不知謝之是不是有所感應，也朝何錚的方向看去。
?人對視的一瞬間，何錚眼睛是亮的，像是那晚?雨中困在鐵絲網裏的貓，看?了來救他的人。
謝之深吸一氣，轉過頭。楊瑞德正在埋頭收拾資料，還盤算着怎麼說服謝之，就聽見謝之說：“可以。”
楊瑞德眉心一動，問他：“什麼可以？”
謝之一字一句：“我可以啓動降神，我來剝奪何新覺的超。”
談話很快結束，謝之和羅小絳走出房門。何錚被楊瑞德留在裏面，不知道還在說些什麼。
羅小絳抱着筆記，心事重重。謝之也無話可說，?個人默默地走向住宿的房間。走廊盡頭是個分叉，男女該往相反方向去了，即將拐彎的時候，羅小絳忽然停下腳步，“謝老師，按照計劃，過?天何新覺的儀式開始，就可以解除他的降神了。”
謝之也停下，“是的。”
“楊瑞德既然找上你，說你的修爲比我想象的還要高。”羅小絳問，“既然這樣，你爲什麼不去直接殺了何新覺？用降神這種方，不是麻煩？”
謝之想了想，“入鄉隨俗。”
“什麼意思？”
“這個社會不容許私刑。他逍遙外，我就把他送?律範圍內。”謝之說，“何況，瓦解天問的最快途徑，就是讓它的神跌落下去。”
天問?發展出不少衆了，如果他們親眼發現何新覺不過是個弱小的凡人，場面一定很精彩。
羅小絳點頭，“加油，我會幫你，不過……”
謝之見她欲言又止，就問：“不過什麼？”
“你是不是打算幫何錚洗白？”羅小絳遲疑了一下，“娛樂圈對同性戀的態度還不算開，你們……”
“我們沒關係。”謝之想?和何錚的約定，趕緊澄清，“之前是開玩笑的，現在?想白了。”
羅小絳愣了一下，轉身，正面看向他：“這種事情也好開玩笑？”
“粉絲喜歡，我們配合一下，?家都很開心。”謝之不太會說謊，清了清嗓子，再往下繼續，“現在他處境不太好，君子們又不太看好這個cp了，我不想她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