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來人吶!快來人吶!”
福兒一早想去告訴唐之秦昱出門的事,卻看見她雙手纏着白綾,被吊在房梁之上。
來福聞訊趕來,連忙將唐之放下,卻發現她手腳冰涼,再伸手一探鼻息,嚇壞了衆人。
“死……死了?”
管家來福把福兒往外一推:“夫人清早便去觀音廟上香了,快!快去告訴少爺。”
“我這就去!”
而衆人不知的是一大清早,當所有人都在睡夢之中時,唐之早已躡手躡腳地潛入了秦昱房裏,上了他的身。
只是唐之走時,這身子是被她好好地放在自己牀上的。
刑部仵作房——
“今日白大人沒來?”
秦昱探頭望了望,只仵作一人一早點着油燈便開始忙了。
“嗯,”仵作頭也沒擡,“白大人親自去將那四個死去的兄弟一個個的送回家去了,只留了這具包子鋪老闆的。”
“除了那頸部的傷痕之外就沒別的了?”
畢竟這屍體至今還新鮮着,雖說是沒了氣息,可怎麼看也像個睡着了的樣子。
仵作這才擡起頭來,看了看身旁的人。
“秦大人?這麼早啊?”
“你不是更早麼?”他繼續問道,“那四個兄弟和這個老闆除了頸部的傷痕相符之外,還有何處異樣?”
仵作點了點頭,麻利地把屍體身上的布一掀,指着好幾處淤青對秦昱道:“大人您看,這兒都是傷,新老傷都有,我懷疑他生前遭人痛打過,雖然當時衣服整潔,卻……”
仵作轉頭看向秦昱,他那無處安放的目光,正一直朝着房樑上瞧,仵作有些疑惑,便也隨着他的眼神方向看去,卻並未瞧見什麼。
“大人?您……看什麼呢?”
“沒什麼。”
“那您看看屍體?這屍體挺新鮮的,不嚇人。”
“……哦。”
要知道現在的秦昱身上可是唐之,她雖自小都是跟男人一起長大,但幼時不懂,現在可好歹也是個懂男女之別的小姑娘了,面對這一覽無餘的陌生男人的身體,她可不得不知往哪兒瞧嘛。
“大人,您看……”
仵作再次轉頭看向秦昱,二人四目相對。
“大人,您別看我,我有什麼好看的?您是對男人有愛慕之心嗎?看屍體。”
秦昱點了點頭,仵作低頭再指了一次,猛地回頭看他。
“大人!”仵作漸漸失去了耐心。
“看看看,看……”
秦昱連連點頭,然後眯着眼看向那赤裸的身子,那深淺不一的傷痕讓他忘了此前顧忌的“男女之別”。
身後有腳印、棍棒毆打後留下的痕跡。
“這最新的是何時留下的?”
仵作見他終於認真了起來,便也放心了,語氣也隨之平穩了下來:“生前兩日之內留下的。”
“死因確信是因頸部那道勒痕?”
“這勒痕和那四個兄弟頸部勒痕不同,像是已經嚥了氣之後勒……的,大人?”
話音未落,秦昱一下衝出仵作房,攔住剛值夜結束端着盆準備去洗澡的官差,那官差剛打的哈欠被生生收了回去。
“秦大人,找屬下有事?”
“昨日在那包子鋪,有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兇器?”
“昨日不是屬下跟您去的,是三餘跟您去的。”
“三餘是誰?昨日我記得就是你。”
那官差笑道:“大人您恐怕是真沒睡醒,忘了屬下有個胞弟,屬下是二餘。”
他剛要喊劉三餘,就見福兒在刑部裏焦急地四處張望,不出意外,肯定是因爲自己“魂不附體”的事。
眼見福兒就要找到自己,他連忙抹去了後頸的血。
而這時,在秦府,那躺在牀榻上的唐之一下坐了起來,把周圍的家丁嚇得暈的暈,尿褲子的尿褲子,甚至還有連滾帶爬奪門而出的。
“這該不會就是唐院主當初說的頑疾吧?這……”
這纔沒兩天,秦府裏便已經出現了關於這“準少夫人”的閒言碎語,不過唐之早就料到會有如此狀況。
只是這邪祟也不知去哪兒了,真正的殺人兇手也未曾抓到,心裏的疙瘩解不開,很不舒服。
秦昱那邊倒是察覺到了自己突然出現在這刑部,大抵是唐之又做了什麼,不過本就要來辦案,便由她去了。
“您知道兇手是誰了?”
他才邁進仵作房,仵作便將他問倒了。
看着秦昱一臉狀況之外的樣子,仵作將那本來蓋在屍體上的布,再次麻利地掀了起來,他的眼神卻絲毫沒有閃躲。
仵作不由得納悶了起來,自言自語道:“真是奇了怪了……”
“你查到什麼新線索了?”
秦昱徑直走向屍體,那腰上的淤青引起了他的注意,順手便將屍體翻了個身。
“您不是看過了嘛,怎麼的?還沒看過癮吶?”
他將屍體放好後,蓋上了布,雙手環胸,眉頭微蹙:“我來過了?”
“哎喲。”仵作一拍腦門,“我看您吶,就別拿我尋開心了,趕緊先去找個大夫去看看吧。”
隨即便下了逐客令,將秦昱連勸帶催地推出了門外。
“少爺,你就回去看看吧,少夫人死了,今天一大早,我敲你房門你不在,想必是來刑部了,便去叫少夫人起牀,可……可……可怎麼敲門少夫人都沒回應,一推門,她……她就被吊在房樑上,死了……”
福兒又是哽咽又是難過,更多的還是害怕。
秦昱絲毫沒有動容,淡淡地說道:“你回去吧,他現在定是活的好好的,在來這兒的路上了。”
果真,這話音剛落,外面的守衛便來傳話了,說門外有個自稱是秦府少夫人的女子求見秦大人。
“說曹操曹操到。”秦昱丟下一頭霧水的福兒大步走向門口。
“怎麼……回事啊?”
唐之端莊大氣地站在刑部門前,絲毫未有僭越之舉,給足了秦昱面子,讓秦昱一時也找不出茬來。
而這風聲,自然也傳到了陸王府,陸郡主可坐不住了,雖說與這秦昱也不過見了兩次,還未有任何感情,但在她眼中,本該就是她的人,怎可讓給一個道士的妹妹。
“大人。”
見秦昱出來了,唐之邁着碎步迎上前去。
秦昱連忙將她“扶”到一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夫人來這兒有何貴幹啊?”隨後湊近她耳旁低語道,“你下次要用我的身子得經過我的允許,不許胡來。”
唐之也十分配合,擠出了一個笑臉,不動聲色地威脅道:“大人您要是想早點把犯人抓到就必須把我帶在身邊,再陪我把那小邪祟給抓回來,興許你們尚書大人的兒子就有救了呢。”
“你知道兇手是誰了?”
看着秦昱那詫異的臉,唐之伸手替他整了整衣襟,一把將他拉到自己面前,臉對臉近在咫尺。
“哎喲我的爹,”剛尋出來的福兒見狀連忙捂住了臉,轉過身去,小聲嘀咕道,“這青天白日的,少夫人也太膽大了……”
“先從包子鋪老闆周遭來往之人身上開始查起,我一早進了卷宗房,從案卷中發現這有可能是一起謀財害命的案子……”
唐之正說着,突然有人大喊秦昱的名字,二人不約而同地循聲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