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置了一段時間,由於體力流失,席格意識越來越無法集中,鬆懈下反而容易被自己的Second支配。他試着調着坐姿,低頭時注意到了自己衣服的顏色,明明沒有任何痛楚卻染上一片鮮紅,傷口深深地從中間劃開血肉延展至四肢。
身體各處如紙片般被撕裂,想暈倒卻又被痛覺刺激,體內肉塊推擠的聲音令人發狂,意識底下的煉獄已大過席格所能理解的恐懼,他的表情隨着赤紅擴散逐漸消失。
“原來這就是席格的Second?抱歉,我沒跟你說那還蠻痛的。”希維爾蹲下打量那些烙在席格身上、屬於希維爾的“記憶。”“相信你不會那麼脆弱,因爲連我都好好活到現在了。”對於一個可以理解自己的人,希維爾帶着些許懷念與喜悅。
“……這是在做什麼?”
“哎呀?”希維爾陷入恍神時剛好被和樹打斷,正因等待席格甦醒而感到無聊,和樹和自己處得也不怎麼好,難得看到他喫驚的樣子多少引起希維爾的注意。“所長找幹活的話拜託跟她說一下我正在忙。”
“我是問你這是在做什麼!”在門外嗅到異樣的味道纔來看狀況,和樹不希望這個地方會出現和他想像相同的可怕景象。“那是席格?你……對他做了什麼?”見希維爾態度從容和樹根本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想確認卻又退怯,撲鼻的血腥味讓他內臟一陣瑟縮。
“沒什麼啦。”希維爾笑容滿面地指着自己脖子示意。“只是在他頸動脈開個小洞而已。”
“頸動脈?小洞?你瘋了啊!”
“不然沒辦法啊,我手邊沒工具,當然只能用牙齒咬。”
“竟然若無其事地傷害席格!”對話內容完全是兩回事,和樹已瞭解無法和希維爾溝通,那像無罪者般辯解的模樣讓和樹已經忍無可忍。“給我離席格遠一點!”
“唔哇……你倒底在生什麼氣啊?”
“你明知道席格那死脾氣和Second還放他不管!這樣只是單純在利用他而已,你就是這點讓我火大!少瞧不起人了!Second不是玩弄別人生命的道具!就算這是席格他自己的意志也一樣!”
不管現在希維爾想說什麼,和樹執意帶席格離開。
“席格……會死?”聽了和樹的話後希維爾猶豫了。“我從沒想過這件事對席格有多麼殘酷,我需要他,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比較好,朋友。”希維爾失意地低語。
在空無一人的房內,唯有那個棺迴應了希維爾,冷藍的光粒子從細縫中溢出,溫柔地圍繞在空間中。
“請留步!”
“啥?”和樹發現不認識的聲音,照理說研究所應該沒有其他人。“誰在那裏!”
那人位置和聲音相反,出現在和樹背後令他喫驚。“沒時間說明我是誰,總之,不管怎樣都不要去找所長,找個房間待着,芙和妹妹她們兩個交給我。”
“這時候更應該去找所長才對啊!”和樹從沒見過昌秀,希維爾的事使他不得不提高警覺。
“那會害死他的!你知不知道席格的“全知”一直都有缺陷,用他那套說法的話有些情報絕不能補完全。”
“……”
““死亡。”那個所長一心想讓席格完全成長。”他在研究所的這段時間內一直觀察着每個人,據昌秀瞭解,不管環境封閉也好、那身拘束衣也好,身具全知的能力卻沒半點求知慾,絕對不可能,幾乎是爲了讓席格強迫自己使用Second去認識所有的事物所安排的。不敢保證席格是不是每次都會自行恢復,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千萬別讓所長看到現在的席格。”
“我知道了。”已經是分秒必爭的狀態,如果再有麻煩就不好。和樹相信他僅憑直覺,雖然只在研究所待了短短几個月,他有相信這裏人可以讓他放心這麼做,因爲這是和樹一直以來的希望。
各自爲了不同目的行動,和樹手臂有些疲勞,沒能好好抱穩席格的身體,在被那份刺鼻氣味腥味影響太久,甚至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席格。“回個話啊,說這是你覺得日子過得太鬱悶、突發起想的小玩笑……”手臂感覺又更沉了,帶血肉塊擠壓的聲音不經意地傳到和樹耳裏,這隻會讓他想咒罵自己。
和樹選在藥品管理庫安置席格,這裏有他可以使用的素材,拜自己Second所賜被迫接受了海量的藥學知識和訓練,現在多少能先頂一下,防止席格傷口惡化,如果能弄醒他當然再好不過。
五臟肺腑爲金屬味貫透,從沒想過血的味道是如此令人作嘔,光是直視那片紅,連雙眼都有被灼燒的錯覺。
“得先把那該死的衣服弄開纔行!”管他什麼設計感、美學和力量拘束,反正現在跟吸飽血的髒抹布沒兩樣,和樹只知道那東西很難搞,而且相當佩服穿它那麼久的席格。
還好布就是布,在強酸藥劑下跟衛生紙沒兩樣。戰戰競競地處理完後,和樹再一次檢查席格傷口,更不敢置信的事……沒有所謂人爲的外傷,撕裂傷、瘀傷、化膿、刀傷什麼都沒有,從傷口看去皮膚狀態依舊紅嫩完好,已經稱不上是傷口。“席格的身體……正一點一點地消失?”
但他剛剛的確有察覺席格身上有微妙的重量變化,那種感覺令人渾身發寒,尤其當自己手中是捧着一個生命時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