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正輕輕搭在牀上的老者手腕處。
老者雙眼緊閉，面容憔悴慘白，處處透着蒼老之色，但他的嘴脣卻有些異樣的黝黑。
楚恆身後，一羣人緊張地看着，他們的神色或是複雜，或是詫異，更有些提心吊膽的。
一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
楚恆依舊眉頭緊鎖，一言不發，臉色陰沉
不怕中醫跟你嘮家常，就怕中醫忽然沉了臉。
楚珊珊的心一下揪了起來，緊張問道。
“楚恆哥哥，怎麼樣？”
楚建義看了楚珊珊一眼，心中有絲詫異。
這個姑娘看起來應該是第一次見面，但他總覺得這姑娘身上有絲熟悉。
楚建義盯着楚珊珊看了一會，確定之前沒見過後，才收回了目光。
“少客卿，我二哥怎麼樣了？”
楚建義也跟着問到。
楚恆堪堪收回了手，沉吟了片刻才說道。
“要是我沒看錯的話，楚家主這是中了慢性毒藥，並且……”
楚恆一頓，目光有些複雜地看向楚建華，才繼續說道。
“並且，他身上至少還有兩條蠱蟲！”
“這也是楚家主忽然神志不清，甚至撕咬下人的原因，而不是老年癡呆。”
這話音一出，屋子中的衆人都愣住了。
“慢性毒藥？蠱蟲？這都是什麼東西，我們楚家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楚客卿，你沒看錯吧？”
楚建均怔住了，詫異問道。
湘城其實是個大城市，分爲湘南和湘北。
湘南主要的家族是楚家，擅長的是傀儡術。
而湘北，則是巫家的天下，巫家最是擅長巫蠱之術，其中就有這個蠱蟲。
“難道是巫家？”
楚建均看向楚建義和楚建華，又驚又疑。
“三哥，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之前，不要輕易下結論，而且我們楚家和巫家非但沒仇沒怨，甚至是關係很好，生意上都有來往。”
“不爲別的，就爲了生意場上的事，巫家也沒理由得罪我們楚家。”
楚建義說道。
楚建均冷哼一聲。
“誰知道巫家那老東西怎麼想的，沒準就是他給老二下的蠱蟲！”
而且，傀儡術誰不想要，楚家的地盤誰不想要？
難道你老四就能保證自己沒對家主之位動過心？
剩下的兩句話楚建均自然是沒有當着所有人的面說出來，他有自己的考量。
楚建義無奈了。
“老大，你的意思呢？”
楚建華猶豫了一下才說道。
“這蠱蟲之事尚不好說，但這慢性中毒……”
“楚客卿，你會不會弄錯了？家主的身體一直是張醫生照看的，沒聽張醫生說過，家主有中毒啊？”
楚恆淡淡一笑，正要解釋，眸光卻注意到，院子外，一名老者急衝衝地走來。
老者穿着一件黑色長衫，有些類似於民國時期的秀才長袍，肩上揹着一個黑色的木製盒子，頭髮花白，頗有些老態，大約五六十歲的模樣。
雖是上了年紀，但老者卻是面色紅潤，走起路來生龍活虎，不到十秒鐘，就從院門口走到了廂房內。
“家主身上若真有毒性，老夫的頭就擰下來給你當球踢！”
老者一進來，就怒氣衝衝得瞪着楚恆。
剛纔在前院，他可聽別人說了，說楚家老宅今天來了個神醫，年紀輕輕的，卻是醫術了得！
他還以爲是個多厲害的人，沒想到是個連毛沒長齊的東西！
“不知這位是……？”
楚恆微微一笑，問道。
“哼！老夫就是一直照顧家主的老張，張知名是也！”
“你質疑老夫的醫術，竟然連老夫都不認識，你還沒有點禮貌！”
張知名冷哼一聲別過頭去，氣得滿臉通紅。
楚建華見狀有些尷尬，忙寬慰道。
“老張，消消氣，這位楚客卿是和馮家主一起來的，是東北馮家的至高客卿，怠慢不得。”
換句話說，年輕人不懂事，您多擔待，不管怎麼樣，表面功夫要做好。
楚恆邊笑邊搖了搖頭，看來楚建華也不是很相信自己的話啊！
“東北馮家的人？”
張知名詫異地看了楚恆一眼，又看向旁邊的馮浪，這才稍稍緩和了語氣。
“看在楚老大的面上，老夫不和你計較。”
“不過你既然質疑老夫的醫術，就請你拿出證據來。”
“要是沒有，別說你是馮家的至高客卿，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得給我道歉！”
楚恆笑了聲，從身上摸出一根銀針，十分不客氣道。
“你診治不出來，是因爲你醫術不行。”
“人有時候就得服輸，別仗着自己年紀大，就倚老賣老。”
楚恆邊說，邊將銀針緩緩刺入楚建業左手無名指的指甲縫中。
昏睡中的楚建業感覺到疼痛，掙扎了幾下，很快又睡了過去。
張知名在楚家多年，一向受楚家人敬重，從沒受過這種氣，張口就想罵。
卻見楚恆已經將銀針抽了出來。
張知名注意到，銀針上，有一絲淡淡的青綠，雖不明顯，在陽光下卻看得十分清楚。
他到嘴邊的話一下就嚥了回去，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梗着脖頸，不屑問道。
“這是什麼？你在搞什麼鬼？”
楚恆瞥了張知名一眼，再次不客氣道。
“你不是老中醫嗎？難道看不出來這是什麼？”
張知名一噎，臉色更加難看。
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這分明就是毒！
可……爲什麼自己之前一直查不過來！
什麼毒，竟然藏在指甲縫中？
難道自己的醫術真的不行？
張知名沉默了，感覺臉上有些疼，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
楚珊珊白了張知名一眼，問道。
“楚恆哥哥，這是什麼？”
這也是一屋子中最關心的。
楚恆的目光一一從楚家衆人臉上掃光，沉沉道。
“要是我猜的不錯的話，這是蛛毒！”
這話一出，屋子中衆人再次怔住了，不解地看着楚恆。
“蛛毒？老二被蜘蛛咬了？”
楚建均疑惑問道。
楚恆搖了搖頭，目光再次變得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