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花繞凌風臺 >第四十六章:空山琴語
    凌汐池正拉着她往前走,芮兒突然問道:“姑娘,你和冰少爺是怎麼認識的啊?”

    凌汐池回頭看着她笑道:“你問我和冰冽啊,我被人追殺,他救了我,正好我們都要來烈陽,所以就結伴同行。”

    “是嗎?”芮兒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看得出來,姑娘你很關心冰少爺。”

    芮兒的話裏明顯帶着試探,倒是個護住的丫頭,凌汐池坦然的看着她,回道:“他救過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

    芮兒恍然的點了點頭:“對了姑娘,你家在哪裏呢,爲什麼要來烈陽城?”

    凌汐池笑了笑,伸手將鬢邊的亂髮拂到耳後,望着天邊道:“你叫我汐池吧,吶,看到沒有,我的家在天的那一邊。”

    芮兒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姑娘所指的方向是雲隱國的位置,姑娘是雲隱人嗎?”

    凌汐池順着她的話點了點頭,總是要想一個來處的,雖然她連雲隱在哪裏都不知道,可不知爲何,一聽到這個名字便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原來姑娘是雲隱人。”

    凌汐池回頭看去,便看見那驀憂姑娘在冰冽的攙扶下,笑意盈盈的走了過來。

    冰冽將驀憂帶到她的面前,語氣柔和如二月的春風:“驀憂,我給你引見一下,這位是凌姑娘。”

    凌汐池從未見過這樣的冰冽,從來沒有想過,殺人不眨眼的他竟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原來寒冰遇到暖陽都是會融化的。

    寒驀憂也在凝視着她,眼神如同秋波一般溫柔,脣角的笑意親切可愛,儀態更是端莊嫺雅,落落大方,果然不愧爲一國的公主。

    面對這般絕色佳人,凌汐池有那麼一瞬間的自慚形穢,旋即大大方方的將手伸到驀憂的面前笑道:“你好,我叫凌汐池,很高興認識你。”

    寒驀憂怔了怔,不知這是何禮儀,頗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她的手,隨即瞭然,伸出如玉般的手握住了她的手:“你好,我叫寒驀憂。”

    眼見天色漸晚,凌汐池和寒驀憂閒聊了兩句,便找了個藉口,到一旁打坐去了。

    心知那兩人久別重逢,定是要互述衷腸一下的,她故意選了一個較遠的地方。

    電燈泡嘛,她是不會當的。

    直到遠得看不清冰冽他們了,凌汐池才停了下來,空山鳥語,古樹森森,今夜的月亮倒也比尋常大一些,皎潔的月光從樹葉的密縫照了下來,竟是滿眼的淒涼。

    可正當她盤腿坐下準備靜心打坐的時候,耳畔突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緊接着林中深處便傳來一陣琴響。

    凌汐池心下詫異,怎麼又來一個彈琴的,這古人誠是閒來無事,專門跑到這深山野嶺來彈琴的嗎?

    這曲音與剛纔寒驀憂所彈琵琶的不同,以那古樸深幽的音律來看,這應是一首古琴曲。

    凌汐池素日裏對古琴等一類的絃樂器頗有愛好,不由得也就多聽了兩句,可這一聽,她竟彷彿是入了迷,好奇心一起,便不由自主的循着這琴聲尋了過去。

    空山不見人,但聞琴聲響,只聽得琴聲中似乎含有一絲歷經千年的落寞滄桑,在那已然逝去的無盡洪荒以及漫長無期的未知歲月裏,唯有亙古不變的守候,難以言說的萬千寂寥,在未曾相識的時空,黯淡得不見一絲光亮的深淵裏,還殘留這一絲星星之火般的光明與企盼,順着時光的輪盤,依着歲月的軌跡,等待着可以改變這一切的有緣人。

    信手隨心拂弦,本是應該隨性長歌的,可就是這樣帶着淡淡哀傷落寞的曲子,卻讓人怎麼也無法高歌一曲。

    琴聲越來越近,在一棵年逾千年,盤虯臥龍的古松之下,一個身着紅衣的女子正席地而坐,膝上放着一柄落霞式的古琴,面對着泠泠松風,素指纖纖正自彈奏。

    她的手腕上還掛着一串七彩玲瓏的小鈴鐺,隨着她的動作鐺鐺作響,卻是異常的相和,一點也不違和。

    凌汐池屏氣凝神的聽着,隨着那忽高忽低,忽明朗忽黯淡的琴音,思緒竟也悠悠飛旋起來,婉轉間飛過了千迴百轉,正聽得起勁處,忽聽錚的一聲,琴音漸漸止歇。

    一個聲音脆生生的響了起來,像鈴鐺一樣清脆悅耳:“你終於來了。”

    凌汐池愣了愣,四下看了一眼,才明白過來,那人是在與她說話,於是乾脆從樹木後走了出來,疑惑道:“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那女子仍是背對着她自顧自的彈琴,對她的問題不置可否。

    凌汐池心中的疑惑越發大了,又道:“你知道我會來?”

    那女子輕笑了兩聲,回道:“若是你不來,我也不會在這裏了。”

    凌汐池有些糊塗了,不明所以的問:“你在這裏是爲了等我?”

    那女子扭過頭來,凌汐池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因爲那女子竟不是以真面目示人,一張火紅色的面具將她半張臉遮住,只露出好看的下巴,而那面具上面所繪的,赫然就是血域魔潭裏的六道輪迴。

    看着那妖嬈放肆的花盤,夢魘般的過往全都又一一的浮現在眼前,彷彿歷史重演一般,驚得她瞬間又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女子撲哧的笑了一聲,隨手掬起胸前的一縷髮絲,纏於指尖上,笑道:“你不用害怕,若是我想傷害你,你以爲你現在還有命站在這裏嗎?”

    凌汐池咬了咬嘴脣,不由得疑問出聲:“你故意彈琴引我來的?”

    聞言,那女子一笑,伸出一個手指向她擺了擺,隨手一撥琴絃道:“誰說是我引你過來的,明明是你自己走過來的,我可什麼都沒有做。”

    凌汐池忍不住反駁:“若是你不在這裏彈琴,那麼我便不會過來了。”

    言下之意是提醒她,若不是她的琴聲壞事,那麼她纔不會沒事自己跑到這裏來,這紅衣女子休想賴賬。

    那女子什麼也沒有說,在那琴絃上又輕撫了兩下,才擡頭問她:“你知道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嗎?”

    凌汐池搖了搖頭示意不知。

    那女子自顧自的撥動着琴絃,朗聲道:“此曲名叫問心曲,意思就是當有此心,才能問心,便是隻有有心之人才能聽到這首曲子,若是無心之人,即使我在這裏彈奏到天亮,恐怕也是落個無人問津的下場,所以現在你到了這裏,可不是我想讓你聽到引你過來,而是你自己聽到走過來的。如此說來,那不是你自己來的是什麼?”

    凌汐池目瞪口呆,實在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會有這樣的曲子,反駁道:“強詞奪理。”

    “非也,非也。”

    那女子站起身來,輕輕的將懷裏的琴往松樹下一放,指着琴道:“你知道這把琴叫什麼名字嗎?”

    凌汐池回道:“不知。”

    那女子將目光落在那古紋斑斕,看樣子已有些年月的琴身上,嘆道:“此琴名叫滄海落霞,大約有五百年了,琴本是極有靈性之物,它自然也有它的選擇,懂它之人,它便能彈出這世上絕無僅有的曲子,不懂它之人,即便是絕世好曲,也只當是俗世凡音,正所謂,俗世藏仙靈或是咫尺間足跡難尋,但真正遇上有緣之人,即使隔上千裏之外,也終有一線可牽。”

    這話倒說得有趣,昔日伯牙可不就是憑着一張古琴,一曲高山流水覓得子期這個知音。

    凌汐池心胸一陣開闊,也就不與那女子爭辯了,反正不該來也來了,大不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下笑笑:“姑娘的話,我聽得真切,如此說來,倒是我不識趣了,相識即使有緣,是你的緣也是我的緣,我確實不該拘泥於這緣分因何而起,因誰而起。”

    那女子輕撫着琴身,似是極爲愛憐,彷彿那琴是她至關重要的朋友,聽見她的話,那女子站起身來,拍手笑道:“這話說得我愛聽,既是如此,借你劍一用。”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