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花繞凌風臺 >第四百五十八章:我看不起你
    凌汐池和風聆同時回頭。

    溶溶月色下,一個黑衣婦人正站在屋頂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們。

    那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臉上雖然已有了些歲月的痕跡,可依舊能看出曾經那風華絕代的容顏,尤其是那雙風情萬種的眼睛,就像一壺陳年佳釀,愈久彌香,讓人不知不覺就會醉溺在其中。

    歲月從不敗美人。

    可此時此刻,那雙眼睛卻無比的陰狠與凌厲,目光如同冷箭一般,透着濃濃的恨意,彷彿站在下面的是與她有着血海深仇的人。

    她的手上還緊握着一支翠玉笛,凌汐池的眼睛眯了眯,立即認出了那是那日蕭惜惟送到月王府的那支。

    雖然這幾個月以來,她從未見過月王府那位深居簡出的老夫人,但是她立即就能分辨出來,眼前的這位就是月弄寒的親生母親。

    聞人瑟。

    眼看來者不善,風聆幾乎是下意識地將凌汐池護在了自己身後,靈動的眸子堆滿了防備與警戒,說道:“又是你這個老妖婆,你又想幹什麼壞事?”

    “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我來報仇,也算壞事嗎?”

    聞人瑟冷哼了一聲,目光越過了她們,落在了縹無的身上,說道:“既然她們已經識破了你,烽兒,你爲什麼還不動手?”

    “烽兒?”

    凌汐池和風聆同時驚呼了一聲,扭頭看着縹無。

    風聆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問道:“你說清楚,她爲什麼要這麼叫你,她是你什麼人?”

    凌汐池也緊蹙着眉頭,當她看見他那一雙幾乎與聞人瑟相差無幾的眼睛時,那籠罩着她心頭幾個月的疑慮終於被掀開了一角,而在那一角中,她好似看到了許多不堪回首的過去,更看到了命運那令人啼笑皆非的捉弄。

    此時此刻,她只感覺到一種莫名其妙的荒謬感。

    她是懷疑過縹無這段時間的變化與他的身世有關,也曾懷疑聞人瑟知道他的身世,可她卻萬萬沒有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她嗤笑了一聲,擡眸望着月空,命運啊,爲什麼就是不肯放過他們呢,總是要刻意給他們製造那麼多愛恨情仇?

    這樣真的好玩嗎?

    這場荒謬的遊戲裏,到底誰是贏家,誰是輸家,爲何偏偏又要讓他們來承擔這些。

    風聆這時也好似明白了什麼,不可置信地看着縹無,哆嗦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是?”

    縹無的頭低垂着,嘴角慢慢噙起了一抹悲涼的苦笑,聲音像風一樣飄忽,帶着說不出的疲倦,“她是我的母親,我姓蕭,叫蕭息烽,是……她和蕭雲寞的第一個孩子。”

    凌汐池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跪坐在地。

    風聆連忙扶住了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眼睛裏是說不出的失望,問道:“阿尋,蕭雲寞就是雲隱國的先王對嗎?”

    凌汐池微微閉了眼,猜到是一回事,聽縹無親口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她有些無力道:“是。”

    “什麼?”

    風聆聽完後大受震撼,好一會兒才理清了他們的關係,臉上的震驚慢慢退去,轉而浮現出了一抹嘲諷的笑,又看向了縹無,問道:“所以,你一直瞞着我的就是這件事?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縹無遲疑着,臉上的表情越加痛苦。

    他說不出話來,如果可以,他也情願永遠不知道這件事。

    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到底是誰。

    他可以像以前一樣,只當生他養他的是天是地,他可以瀟灑人間,縱橫天下,而不是在這些可笑的恩怨情仇中糾纏不休。

    他依然可以將雲隱當作是他的家,師父和師弟就是他的親人。

    可現在一切都被打破了。

    沒有人知道,當他得知自己的身世的時候,當他知道自己是怎麼被迫與親生母親分開的時候,當他知道自己日日呆在自己親生父親身邊卻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當他將搶走自己父親的女人的兒子當成最疼愛的弟弟的時候,他有多麼痛苦和絕望。

    他恨,可他更痛。

    風聆又問:“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嗎?”

    “我……”

    縹無還未說話,便被聞人瑟不耐地打斷,“烽兒,你與她們廢話什麼,還不快動手將她拿下。”

    縹無的臉上又帶着那種糾結而又悲傷的表情,擡眸看向了凌汐池,手微微地擡了起來。

    風聆的眸子微微一顫,下意識地護着凌汐池又退後了兩步。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聞人瑟冷聲道:“做什麼?自然是要送蕭惜惟一份大禮,蕭雲寞害得我們母子骨肉分離,相見不相識,那我便讓他兒子也嚐嚐這種痛苦。”

    “你無恥!”風聆怒罵了一聲,又看向了縹無,問道:“你真的要對阿尋出手?”

    縹無糾結着,五指慢慢握緊,指節捏得咯咯作響。

    凌汐池看着他那微微顫抖的手,心下一寒,這顯然是一個調虎離山之計,適才蕭惜惟被那笛聲引走,葉隨風又追着他去了,他們的目的不僅僅是要引得蕭惜惟徹底走火入魔,更是爲了要對她下手,藉此來威脅蕭惜惟。

    畢竟要論武功,如今的景陵城誰又能高得過他去呢?他們要在他清醒的時候下手,根本毫無勝算。

    可如果有她在手上,那就不一樣了。

    凌汐池的手下意識握緊,此時此刻,如果縹無和聞人瑟真對她動手的話,她毫無反抗的能力。

    至於風聆,她不知道她會不會幫她,即便會,她也不可能是他們二人的對手。

    她穩了穩心神,看着縹無問道:“你們做的這些,月弄寒知道嗎?這件事情他是否也參與其中,你們準備抓了我做什麼?你與惜惟從小一起長大,他對你不薄,一直把你當作親哥哥,你真的狠得下心傷害他。”

    她要知道,他們今晚搞出的這些動靜月弄寒到底知不知道,如果這是月弄寒默許的,那他如今到底變成了怎樣的一個人。

    難道他真的已經急到了連先兩國聯手攻下瀧日國都不可以?

    她始終不願相信今日的算計有月弄寒的手筆,如果月弄寒不知道,那麼這件事就還有迴旋的餘地。

    縹無還是沒有回答她的話,凌汐池看出了他心中的糾結與無奈,畢竟,站在上面的那個是他的母親。

    就在這時,風聆突然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他面前,擡手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

    清脆的聲音在暗夜中響起,縹無的臉被打得側了過去。

    風聆咬着牙看着他,眼睛裏全是鄙夷:“我看不起你!”

    縹無頂了頂腮,吐出了一口血沫,卻依舊一聲不吭。

    風聆收回了手,說道:“我雖不知道你們當年發生了什麼,但是冤有頭,債有主,誰對不起你們,你便去找誰,爲什麼要用這麼卑鄙的手段,試圖對一個懷有身孕的弱女子動手,還要用她去威脅她的丈夫,蕭惜惟年紀比你還小几歲,他就算對不起任何人,也絕沒有對不起你。”

    縹無苦笑了一聲,說道:“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風聆冷哼道:“我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蕭惜惟比你們都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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