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劉宋漢闕 >第199章 死士
    劉義真將勝利的戰報交給中書舍人劉湛後,就靠在座椅上詢問起各地的文書奏摺。

    自從劉裕離開後,劉義真就開始全面接手建康政務。

    三省權柄皆有劉義真一人掌控,就連徐羨之也只得避開劉義真的鋒芒,主動將一些權柄交出來。

    權力大了,責任也會跟着加重。

    從劉裕北伐算起,劉義真幾乎沒有一個晚上能睡夠三個時辰,明明閉眼前將桌上的公文都批完,第二天睜眼就還有一大堆破事等着他去解決。

    在處理政務之餘劉義真還要忙裏抽閒聽取各地的情況,正如現在這樣……

    王買德捧着一大疊文書和劉義真娓娓道來。

    “荊州襄陽一帶的蠻族在到彥之將軍調入建康後便開始不老實,襄陽太守柳憑與其子柳元景自行抗擊蠻族,還算能控制得過來。”

    “蜀地安固、汶山郡太守蕭承之以爲蜀地偏倚,民風彪悍爲由請求調動郡兵圍剿境內悍匪。”

    “南海都督府杜慧度上表說已經組建了一支船隊南下,同時這一批的白藥和黃金也可以運往建康,請求朝廷的指示。”

    “亳州刺史何尚之上報今年淮水水量減小,請求朝廷預防天災。”

    “……”

    一條條訊息從各地彙總過來,由王買德他們篩選一遍,之後纔將裏面重要的事交給劉義真定奪。

    可饒是篩選過,要處理的事情也多的離譜,劉義真只能迅速燃燒自己的腦力,對事件進行分析。

    “嘉獎襄陽太守柳憑,若他能平定荊州蠻族,就讓他接替到彥之的位置,擔任南蠻校尉。”

    “其子柳元景……孤記得今年荊州的孝廉還有名額,算上他一個。”

    柳元景出自河東柳氏,只是從曾祖那一代就遷往襄陽。

    他在檀道濟死後幾乎扛起了北伐的大旗,好好培養將來必然又是一員良將。

    “蕭承之的請求……現在畢竟是多事之秋,告訴他在蜀地不要輕易就動兵,現在最要緊的是安撫蜀地百姓,就算有悍匪現在暫時也不要動,免得引起大亂。”

    蜀地的地形是個人就頭疼。

    那些所謂的悍匪又多是本地人,比官府更加熟知地形。

    和他們攪在一起,很容易被拖進泥潭。

    只要成都平原和進出蜀地的道路沒事,那些夾縫裏生存的蟑螂沒必要在現在這個時候動手,可以往後放一放。

    “杜慧度動作倒是快,那就儘快將白藥和黃金運過來,孤會讓沿岸的一些官吏修繕碼頭,補足他們的用需。”

    “至於這最後一件……”

    劉義真聽到何尚之的奏摺後皺起眉頭,拿着何尚之的奏摺在房內左右踱步。

    “水位下降,確實是旱災的前兆……”

    沉思一會,劉義真下令:“去讓都水臺的人去兩淮、荊州和三吳之地考察一番。”

    劉義真只希望這次的旱災不要影響太大。

    如果只是中原旱災,咬咬牙還能撐住,若是涉及範圍太廣……

    劉義真立刻起身去找王鎮惡。

    上次從林邑拉來的占城稻或許是時候開始發揮它的用處。

    ————————————

    北魏,平城。

    河東和河北兩處失利的戰報被送到拓跋嗣面前。

    玉階之下的北魏臣子正在爲這份戰報吵的不可開交。

    “長孫嵩已將老了!一天只會縮着!”

    “奚斤棄城而逃,將懷縣乃至河內拱手想讓,還請陛下治他不戰之罪!”

    “陛下,臣有一級,可五月平宋!”

    “……”

    大臣們吵的不可開交,上首的拓跋嗣卻穩坐釣魚臺。

    等大家都吵累了,他將目光移向崔浩。

    “崔祭酒以爲如何?”

    崔浩剛纔並未加入爭吵,而是一個人默默坐在角落閉目養神。

    聽到拓跋嗣詢問,崔浩才睜開雙眼來到大殿中央行禮。

    “臣以爲,當重賞二位將軍。”

    此言一出,頓時引得其他大臣的唾罵。

    “未曾聽過有封賞敗將的!”

    “好你個崔浩!狐狸尾巴果然是暴露了!陛下!臣請求斬了崔浩這個內賊!”

    “……”

    崔浩自是不理會耳邊蒼蠅的嗡擾,開始向拓跋嗣陳述自己的本意:

    “河東之地長孫嵩將軍已經佈置好無數塢堡,宋軍打掉一座,還有十座等着他們。就這麼一座一座磨掉宋軍的士氣,到最後宋軍必然力竭!那時候我軍自可輕鬆拿捏宋軍,長孫嵩將軍佈局長遠,自然是該賞。”

    “奚斤將軍雖在河內失利,但本部人馬並未受損。”

    “之前河內之於魏宋都是雞肋。奚斤將軍就算佔據河內,也難以跨過大河攻打劉裕;劉裕有了河內,也不敢大舉壓上,進攻河北。”

    “但現在奚斤將軍輕易丟掉河內,說不定會引得劉宋將領輕敵從河北攻來,那就落入了奚斤將軍的圈套。所以臣以爲現在不易給奚斤將軍降罪,而是嘉獎鼓舞。”

    崔浩的分析讓拓跋嗣聽得喜笑顏開。

    “沒錯,咳咳咳!”

    拓跋嗣剛開口就激動的咳嗽起來:“崔祭酒所言有理,那朕就命人各帶給他們萬隻羊羔,以示嘉獎。”

    既然拓跋嗣下了定論,也輪不到別人更改,大家都默認了對兩將的處置。

    此時在一旁一直忍着沒說話的太子拓跋燾突然起身詢問起崔浩:“崔祭酒說可以讓宋軍將領輕敵攻佔河北,倒不如把他們逼的不得不來打河北!”

    拓跋燾雖然年輕,但是他的軍事嗅覺卻遠超常人。

    “現在宋軍都集結在關中和洛陽,河南腹地正是空虛的地方。”

    “兒臣提議以一支輕騎越過大河攻入河南,以中原爲獵場,以南人爲獵物,攪個天翻地覆!”

    這條提議聽上去不錯。

    可是其中隱藏的話拓跋燾卻沒有說出口。

    這支騎兵,其實就是死士。

    沒有後勤,沒有援軍,甚至沒有退路。

    他們就是北魏派出去的一隻瘋狗,在劉宋的地盤上燒殺搶掠,奪取物資,儘量做出喪盡天良的事情,逼迫劉裕不得不採取行動。

    至於回來……

    除非北魏能徹底擊潰劉裕,奪取關中和洛陽,他們才能回來。

    而這種概率基本可以小到不計,能趕走劉裕北魏都要燒高香了,哪有那個精力去反攻?

    換而言之,他們就是一枚棄子。

    衆人紛紛看向拓跋嗣,等待拓跋嗣的迴應。

    “朕……”

    “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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