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劉宋漢闕 >第242章 追兵
    這兩封信上的信息量都很大,而且關係牽扯的事也都很關鍵。

    奚斤,崔浩……

    拓跋嗣也是第一次面對如此棘手的情況。

    在這個本該乘勝追擊的時候突然出現這兩封十分影響決策的信件,不得不讓人產生懷疑。

    只是懷疑歸懷疑,卻又不得不防。

    劉義真猜的沒錯,或者說不是猜,而是對人性的把握。

    拓跋嗣這種在危險重重的奪嫡之戰中殺出來,甚至差那麼一點就險些丟掉皇位的傢伙,是很難完全放心一個人的。

    像後世那種李世民留房玄齡在後方監國,有人誣告房玄齡有不臣之心後李世民直接將人交給房玄齡讓他自己看着解決的事情,在拓跋嗣這根本不可能出現。

    這和氣魄無關,純粹是成長經歷的區別。

    而且劉義真在信裏面寫的東西實在太損了……

    誰能想到劉義真和崔浩兩個明明八竿子打不到的人還是連橋?

    漢人世家對於宗族血緣的關係看得無比重要,拓跋嗣也不敢保證崔浩在看到這封信時會不會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特別是那句“崔與劉共天下”對拓跋嗣的殺傷力太大。

    讓自己的兒子拓跋燾認崔浩爲相父這已經是拓跋嗣能給予崔浩最大的榮耀了。

    至於什麼共天下……

    先不說拓跋嗣願不願意,就算願意,將一個漢人提高到如此顯赫的地位,北魏國內的鮮卑勢力會迅速跳腳,甚至推翻拓跋氏的統治!

    所以這種承諾打死拓跋嗣他也無法對崔浩做出。

    甚至連這個意思都不能透漏。

    北魏……現在還是一個較大的“遊牧部落”,而非王朝。

    所以拓跋嗣才能在有些事情上完成漢人皇帝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對於有些漢人皇帝能輕而易舉做到的事情卻又無可奈何。

    “這崔浩……”

    拓跋嗣終究還是不敢放任崔浩在平城繼續主持大事。

    之前他將拓跋燾託付給崔浩只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但眼下劉裕已死,北魏有了更多的選擇,崔浩也不再是那個唯一!

    “傳朕旨意,讓長孫嵩現在立刻趕回平城,協助佛狸整治朝政!”

    長孫嵩雖然也不那麼靠譜,但好歹是鮮卑人。

    這一刻,種族之分在拓跋嗣眼中尤爲的重要。

    崔浩那邊是暫時壓制住了,可奚斤這邊又該怎麼講?

    宋軍主力這麼快就趕到了洛陽?

    拓跋嗣此刻也有些頭疼,一時間再次咳嗽起來。

    他捂住胸口有些悽然。

    沒時間了……

    能熬走劉裕已經是意外之喜,拓跋嗣想拖着這具殘軀再做點什麼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虛弱的蜷縮在牀上,咳着咳着卻是突然笑起來。

    “哈哈,劉裕……你我倒真是可惜啊!”

    二人無論誰再活個十年,這世界或許都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是兩人的生命之火卻都在這一刻黯淡下去,怎能不讓人唏噓?

    不過……

    拓跋嗣笑的更大聲。

    你劉裕能拼死來北伐,我拓跋嗣又何需守着這條爛命?

    “給奚斤傳信,讓他收好河內郡,不要再管上黨的宋軍!”

    谷襒</span>“那裏的宋軍……由朕親自收拾!”

    經過這麼多天的對峙,拓跋嗣也從被俘獲的宋軍士卒口中得知了上黨郡守將是劉義符。

    劉裕長子!

    這個身份若說不讓人想入非非是不可能的。

    拓跋嗣之所以願意和上黨郡的宋軍耗着,一方面是不想在損耗兵力,爲攻打洛陽做準備。

    另一方面未嘗沒有生擒劉義符的想法。

    若是劉義符活着到了北魏手中,那可是一份完全不弱於洛陽的大禮!

    但眼下宋軍的作戰意圖就是要救援這上黨的宋軍,拓跋嗣也不想在拖了。

    “明日,全軍出擊!”

    拓跋嗣,已是不想在給宋軍任何機會!

    而就在當夜,宋軍已經是開始悄悄撤離。

    五萬大軍想要祕密撤走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謝晦先行帶着兩萬人朝南方退走,剩下的三萬宋軍在營地中日常的加固防線,還派出幾隊斥候過去探查北魏的大營,惹得北魏士卒一陣惱羞成怒對着宋軍斥候瘋狂開始射擊。

    宋軍的騷擾一直持續到天色微蒙,太白星起的時候,才勉強退去。

    這種比以往更大力度的騷擾也讓北魏將士懷疑宋軍是不是得到了什麼支援,對於白天的進攻充滿了擔憂。

    一直到中午時分,在拓跋嗣的再三催促之下,北魏纔開始朝着宋軍大營發起進攻。

    當北魏士卒衝到離宋軍大營三百步的時候,都下意思的拿起手中盾牌擋住腦袋和軀幹。

    因爲平日裏這個距離正是宋軍弩兵能抵達的極限距離!

    可今天的情況卻有點反常。

    沒有弩箭,沒有飛石。

    甚至連宋軍的軍號聲都沒有。

    只有陽光在嘲弄似的摸着他們那光亮的腦門。

    等最先一批的北魏士卒終於第一次摸進宋軍大營的時候才發現——

    “宋軍不見了!”

    不光人不見了,就連宋軍剩餘的糧食都全被泡在水裏,不給北魏士卒留一口。

    一些帶不走的輜重更是早在昨晚藉着炊火被燒成木炭,飄散到空中。

    這幅反常的模樣讓北魏士卒立刻向拓跋嗣彙報。

    拓跋嗣本來還在想着在喫掉上黨郡的宋軍後該怎麼去攻打宋軍主力,現在聽到鍋裏煮熟的鴨子居然飛走了,立刻不顧衆人的阻攔,帶人來到宋軍大營。

    昨夜負責值守的北魏將領戰戰兢兢的跟在拓跋嗣身邊,而其他北魏將領也一臉遺憾的模樣。

    唯有拓跋嗣……

    他摸着那尚有餘溫的灰燼,再次放聲大笑起來:“假的!都是假的!”

    身邊的北魏將領面面相覷,還以爲拓跋嗣莫不是受的刺激太多已經失心瘋了。

    “糊塗!”

    拓跋嗣看着還是沒有反應過來的北魏將領有些嫌棄這些胡人的智慧,但還是耐心的和他們解釋:

    “看這模樣,宋軍走的想必是相當倉促!”

    “可既然現在宋軍主力就在上黨南部,在這裏的宋軍爲何要突然撤軍?他們只要堅守到宋軍主力前來,自然就可以確保平安!”

    說到這,拓跋嗣調轉馬頭對着南方。

    “只有一個解釋——”

    “咳咳。那就是現在南方的宋軍根本無力來支援上黨,在大河兩岸的動作不過都是障眼法!”

    “現在追上這支剛剛離開的軍隊,然後一鼓作氣殲滅那些裝腔作勢的宋軍,拿下洛陽……我大魏復興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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