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射到身體上,但箭矢帶來的勁風還是讓傅弘之臉頰火辣辣的生疼。
這還沒完!
前面的所有羽林騎兵都在同一時間連續射出三箭,三波密密麻麻的箭雨讓後方的具裝騎兵有些不安,只得是硬着頭皮和冰冷的箭矢硬碰硬。
“叮叮噹噹!”
箭頭和堅甲碰撞過後,略微有些無力的被彈開,這讓傅弘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就憑几支羽箭,也想讓我等退卻?”
箭矢雖然鋒利,但具裝騎兵的甲冑可是最頂級的匠人用最堅硬的鋼鐵打造而成的!
在這場矛與盾的對決中,毫無疑問是盾笑到了最後。
前面範道基只是冷笑一聲,便又掉頭駕馭戰馬向前面逃去。
“還來?”
傅弘之有些憋屈。
在他看來範道基這樣明顯是有點侮辱騎兵了!
騎兵,戰爭之王!
它那奔騰的身姿,矯健的步伐,還有碾碎一切的威力纔是大家對它一致看法。
羽林騎兵那種用弓箭邊跑邊打的模樣,實在是給騎兵丟臉!
“哼!”
傅弘之催促着胯下戰馬向範道基衝去,手中馬槊挺起,誓要將前面這些侮辱騎兵的傢伙都給斬落馬下,免得讓騎兵蒙羞。
只是很快,傅弘之發現雙方的差距是越來越大。
自己胯下的戰馬雖然依舊威武霸氣,但掀開它的面簾看看,絕對會看到一張氣喘吁吁、無精打采的馬臉。
其他具裝騎兵也差不多。
無休止的奔跑讓他們的戰馬累的快要失去戰鬥力,要是繼續追下去,怕是不累死幾匹馬是沒法收場了。
前方的羽林騎兵見後方的具裝騎兵速度逐漸慢下來,終於是肆無忌憚的可以在前方放箭。
密密麻麻的箭雨下,總能瞎貓碰到幾隻死耗子,在數目完全不對等的攻防戰中,傅弘之的具裝騎兵很快就損失慘重。
“停!”
還是劉義真讓範道基停止放箭,不然這傢伙爲了發泄之前被追了幾十圈的火氣,怕是要把傅弘之射成刺蝟才肯罷休。
身邊早就準備好的士卒一擁而上,替傅弘之他們將身上的裝甲給卸掉後,趕緊牽着和一夜七次郎樣的戰馬下去餵養飼料,幫它們續命。
傅弘之雖然敗了,但敗的相當不服氣。
他陰陽怪氣的來到範道基身邊:“將軍只敢如喪家之犬夾着尾巴逃跑嗎?”
範道基不甘示弱:“把又是誰把將軍打成病貓一般呢?”
“敗犬!”
“病貓!”
“敗犬!”
“病貓!”
“……”
兩人就這麼當着劉義真等一衆高官面前吵了起來,絲毫沒有顧忌身爲將領的風度。
“夠了!”
還是劉義真看不下去,打斷了他們的爭辯。
“都是國家將領,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範道基小聲低估一聲:“他是校尉……”
“???”
傅弘之怒視着範道基,嘴邊的鬍鬚都被鼻孔中呼出的氣體給吹的豎起來。
他當將軍的時候範道基連個百夫長都不是,現在居然是開始嘲諷自己了?
劉義真呵斥了對方几句,這才詢問起傅弘之:“傅將軍以爲之前羽林騎兵的戰法如何?”
要論統率騎兵,哪怕是王鎮惡、朱齡石、檀道濟三人也和傅弘之有一定的差距。
以傅弘之在騎兵作戰上的眼光,自然是看出羽林騎兵“騎射”戰法的優勢,只是他還是不服。
用騎兵碾碎敵陣,已經是騎兵將領根深蒂固的觀念。
靠着這點,騎兵將領甚至都能小小鄙視一番步兵將領,覺得自己似乎“更加高級”。
但現在突然冒出來的“騎射”戰法,那是要多噁心有多噁心,要多猥瑣有多猥瑣,瞬間打破了騎兵的驕傲,傅弘之能眼睜睜的看着騎兵就這麼“墮落”下去?
傅弘之正色道:“陛下,剛纔演練中雖然羽林騎兵獲勝,但也只是因爲我方戰馬力竭罷了!”
“要是在戰場上,具裝騎兵是斷然不會追着一羣輕騎兵纏鬥的!”
大家都不是傻子。
用重騎兵追輕騎兵……瘋了不成?
“具裝騎兵的作用,主要還是衝破敵軍軍陣,讓對方軍陣割裂,之後再切割其陣型,使其潰不成軍!”
騎兵,堂堂正正!
具裝騎兵,更是堂堂正正中的堂堂正正!
就是要有那種你知道我怎麼打,我也知道你怎麼打,但就是打不過的威武霸氣!
這騎射算什麼?
流氓?
過來咬你一口後立馬逃之夭夭?
無論是從感官上還是從戰術上,傅弘之都不願意接受騎兵的這種作戰方式。
“傅將軍說的有理。”
“真正在戰場上,敵人的具裝騎兵不會傻到來和我軍的輕騎作戰,而是朝着我軍步卒軍陣衝去。”
劉宋現在最依仗的還是步卒,在沒有得到隴右、河套這些優質養馬地前,根本無法組建幾萬規模甚至十幾萬規模的騎兵。
傅弘之聽到劉義真這麼說,也是露出意外的神色。
難不成陛下打算放棄“騎射”,而將重心放到具裝騎兵上?
那對於傅弘之來說毫無意外是個福音!
只是劉義真下一句話就打破他的幻想。
“朕有辦法壓制住敵方的具裝騎兵。”
“如此,再配合“騎射”戰法,傅將軍以爲我軍勝率有幾成?”
傅弘之:“???”
壓制具裝騎兵?
他瞪大眼睛想要求證,但劉義真已是不想多說,留給傅弘之一個神祕的背影。
如果真的能壓制敵人的具裝騎兵。
那剩下的普通騎兵在“騎射”戰法下根本不夠看的。
弓箭先天的攻擊距離讓“騎射”騎兵完全可以無憂無慮的在前面放風箏,而沒有具裝騎兵那麼堅硬的戰甲,再強的“傳統”騎兵都只能是被射成刺蝟。
只是傅弘之對於劉義真口中所言的“壓制具裝騎兵”還是抱着幾分懷疑。
具裝騎兵要是真能輕鬆的解決,也就不會是“騎兵之王”了。
但見天子不願意多說,明顯是當着祕密藏起來,傅弘之也不好多問。
不過……
傅弘之還是不死心,他不相信無解的具裝騎兵會有什麼辦法被破解。
即便說這話的是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