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劉宋漢闕 >第367章 謝靈運歸來
    謝靈運一去好多年,但士林中還是一直流傳着他的傳說。

    不論如何,謝家嫡系、謝玄孫子的身份以及謝靈運自己的才華都讓他一出現就成爲全長安最靚的崽,甚至一度將狀元巢尚之風頭都給壓下去不少。

    回到長安謝靈運也“隨手”、“不經意”間將手中詩稿給傳了出去,再次引來了士林間的一陣譁然。

    謝靈運之前的山水詩也很好,但是仔細看來卻是有幾分小家子氣,細讀後還能感受到謝靈運隱藏在灑脫之後的那點糾結。

    但現在的這些詩篇,在經歷了用腳步丈量天地後卻是變得格外超脫,就彷彿是跳出雲頭的一隻仙鶴,在世人看不見的雲頓偏偏起舞。

    本來世間文壇首推“謝陶顏”三人。

    如今陶淵明退出文壇,沉迷長公主和種地無法自拔。

    顏延之在“東林書院”被打擊後變得渾渾噩噩,日益消沉。

    唯有謝靈運不退反進,在經歷了幾年的打磨後,重新走上新的高度。

    “謝靈運,自可爲“詩魁”!”

    至於爲什麼不是文魁……

    誰能超越宮裏不顯山露水的那位?一篇《彭澤遊記》讓劉義真幾乎是達成了“孤篇壓魏晉”的程度,比不了比不了。

    謝靈運在衆人的吹捧下開開心心的又喝了幾天酒,這才慢悠悠的來到皇宮當中求見天子。

    兩儀殿。

    劉義真看着風采不減當年的謝靈運,也是有些感慨。

    要不說旅遊能讓人年輕呢。

    現在的謝靈運,除了臉上稍稍增添了幾條皺紋外,精神頭和與劉義真初次見面時幾乎是沒有差別。

    反觀謝靈運在見到劉義真時卻是嚇了一跳。

    和初次相見時不同,如今的劉義真氣度完全不能和在建康時相比,口含天憲,令人生畏。

    “走,和朕出去走走。這兩儀殿裏夏天燥熱的很。”

    位於長安城最北方的皇宮因爲地勢處於低窪的問題,環境一直有些潮熱。

    歷史上,唐高宗李治就是不堪忍受這裏潮熱的環境,得了“風痹”。這纔在長安城東北角修建了大明宮,作爲唐王朝未來的政治中心。

    劉義真在修繕這裏的時候特意標明瞭要加深了地基,使太極宮擺脫了最低窪的位置,免除了潮溼,但終究還是比別的地方要熱一些。

    帶着謝靈運,劉義真出宮來到了東北角的皇家園林,也就是歷史上唐大明宮的位置。

    這裏西面便是錦衣衛的駐地,北面圍繞着天子六軍和羽林軍,論安全其實不比皇宮差,劉義真也喜歡沒事就過來轉悠幾圈。

    和謝靈運同行,劉義真也在聽他一路上的趣事。

    荊州、蜀地、山東……

    這些地方劉義真都沒去過,不是不願意去,是沒法子去。

    現在承平日久,劉義真要是去那種地方只有一種可能——那裏叛變了!而且事態十分嚴重,連王鎮惡、朱齡石這種人都被錘翻,逼的劉義真不得不親自御駕親征……

    那種場面,那種風景,劉義真還是不願意去看的。在這聽聽謝靈運吹吹牛,過過耳癮也不錯。

    “陛下,那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陛下,那青城之美,秀麗冠絕天下!”

    “陛下,那峨眉山的猴子,真的很煩……”

    “……”

    說着說着,謝靈運還將自己的一些詩篇給劉義真看看,劉義真看完後也時有種輕鬆的感覺。

    品詩如品人。

    劉義真能從謝靈運詩裏品出,謝靈運確實已經放下了一些東西。

    不然,按他以前的性格,現在怕是已經在求着做官了……

    “靈運之詩,果真有些返璞歸真的感覺。”

    “嘿嘿。”

    雖然其他人對於謝靈運的詩作也是讚譽有加,但這話從劉義真嘴裏說出來後謝靈運卻顯的格外痛快。

    “這全賴陛下洪福,不然臣哪能這麼幸運走遍五湖四海,觀摩天地盛景呢?”

    謝靈運似乎爲人也變的圓滑了些,對待劉義真的態度也帶着些恭卑。

    劉義真聽後卻是皺起眉頭,他回頭看着謝靈運,讓對方心頭一驚:“陛下,臣說的不對嗎?”

    “對,也不對。”

    劉義真搖搖頭。

    “靈運,你寫的本該是江山,而不該是朕的江山。”

    劉義真發現謝靈運似乎有些矯枉過正了。

    剛纔從謝靈運的詩篇中劉義真看出謝靈運真的放下了一些東西,但相應的,他也撿起了一些不是那麼好的東西。

    謝靈運有些不知所措的撓撓後腦勺,似乎對劉義真所說的東西不太理解。

    “你若是隻寫這個時代的東西,那等這個時代過去,你的詩歌也將隨着這個時代過去。”

    “朕希望的是,能用你的眼睛,去幫朕看看朕看不見的地方。”

    謝靈運此時聽到劉義真的話有些害怕:“陛下的意思是……臣錯了?”

    “那倒不是。”

    劉義真的眼神短暫的失神,但很快就恢復正常過來。

    “只是朕需要一個人能提醒朕。這個人,其他人都當不了,只有你可以。”

    看謝靈運還是一副“我完全不知道陛下再說些什麼”的樣子時,劉義真莞爾一笑。

    “一時感慨罷了。對了,你可知朕的那新科狀元巢尚之?”

    “自然知道!”

    一提這個謝靈運頓時來勁了,畢竟他回來就是衝着巢尚之來的。

    “那你多去和他聊聊就是,巢尚之此人身上有大志。也有些朕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劉義真對巢尚之的推崇顯然讓謝靈運有些喫味:“陛下以爲靈運不如尚之呼?”

    這明顯是醋罈子翻了的模樣讓劉義真有些好笑:“你謝靈運好歹是當代“詩魁”,和一個寒門士子較什麼勁?”

    “朕只是讓你去看看他在做些什麼,並且爲什麼要做那些事罷了。達者爲師,靈運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對謝靈運,劉義真總是有一種有別於他人的耐心。

    “好了,你現在就在這給朕作詩一首吧。”

    本想將事情翻篇,誰知謝靈運將頭一扭:“不作!”

    “不作?”

    “不作!陛下說的話臣沒想明白,沒心情。”

    看謝靈運這幅傲嬌模樣,劉義真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是有些欣慰:“不作就不作吧。”

    “算朕在建康欠你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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