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跋扈,但還沒有到輕易殺掉一國國主的地步。
更何況他來仇池是帶着任務來的,如今楊玄一死,很可能會讓自己的任務泡湯!
赫連璝眼睛轉了三轉,腦中卻是沒什麼注意。
“是你,殺了王兄!”
正在此時,楊難當的聲音傳來,這讓赫連璝眼前一亮。
他將嚇傻了的王妃一把推開,又吩咐親兵把住門口與,來到楊難當身邊說道:“莫要聲張!”
赫連璝小聲在楊難當耳邊幫他分析局勢:“孤知道你是楊玄之弟,在仇池位高權重!”
“如今楊玄身死,必然是他的兒子繼位爲王。到時候他會怎麼對你這個執掌大權的叔叔,可就只有天知道了!”
楊難當看了眼赫連璝,又看眼被赫連璝親兵堵住門口,深吸一口氣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要那麼慌張。”
赫連璝指着楊玄屍體:“你若出去說是孤殺了楊玄,那縱使孤離開仇池,這王位也不是你的。”
“反之,若是你幫我把此事掩飾過去,孤一定保你爲王!”
楊難當眼中閃過轉瞬而逝的光亮,這光亮自然是被赫連璝看在眼裏。
穩了!
赫連璝如今也是太子,對於爭位也是有了經驗,知道那個位置有多誘人。
不論是楊玄、楊玄的兒子,亦或者是楊難當繼位,成爲仇池國主、武都王,那都無所謂!
赫連璝要的,是一個穩定的仇池,一個對他言聽計從的仇池!
楊難當低下頭,因爲是夜晚,所以沒人能看到他此刻臉上充滿殺意的表情。
“好!”
楊難當放下楊玄的屍身,半跪在赫連璝面前。
“若是夏太子能扶持難當上位,那難當必然供單于和太子驅使!”
“好!好!”
赫連璝看楊難當如此輕易就轉換門庭卻也不疑有他。
權力對一個久居高位的人有多誘人他太清楚了!
離它越近,越能感受到它的魅力。
在這世上,能逃離它的只有兩種人。
一種是遠離它的乞丐,一種是掌握它的帝王。
除此之外,無人能夠倖免!
“不過……”
楊難當說出了自己的訴求——
“如今仇池共有士卒五千,其中兩千人守衛武都,這是我能夠掌控的一支力量,但還有三千人被派去東邊防守劉宋漢中方面的攻擊。”
“這三千人是楊玄的死忠,要是他們得知是我繼位,必然會率兵殺回來擁戴楊玄之子。”
赫連璝的眼神變得詭異:“那你的意思是?”
“還請夏太子遣騎兵去控制住這部分人馬。好讓我能順利繼位!”
楊難當的語氣極爲誠懇,同時他那副卑微的模樣讓赫連璝倍感舒暢。
“好說!好說!待我整頓兵馬,明天白天就出發,控制那些士卒,讓你穩穩當當的上位!”
“謝過夏太子!”
楊難當頓時面露喜色,對赫連璝是一陣感恩戴德。
“不用謝!這些事都是小事!對了~”
赫連璝的笑容變得銀蕩起來,他踢了踢楊玄的屍體後問道:“這老東西的女兒應該並無風寒吧?帶過來給孤瞧瞧。”
楊難當臉皮抽搐了一下,但很快由換上一副笑臉:“太子稍等!我這就派人給您將我那侄女送來!”
赫連璝笑的猖狂,他又轉身回到屋中吩咐道:“把那屍體拉走,趟那怪晦氣的!”
“嘿嘿,不勞太子親兵動手,我來就是!”
見赫連璝的親兵要去如擡豬狗一樣的動作去擡楊玄,楊難當趕緊上前抱起楊玄。
“那就不打擾太子了。”
“嗯,去吧!”
楊難當剛出宮門,便聽到王妃痛苦的慘叫,這讓他抱着楊玄的手指逐漸發白。
冬夜的寒風格外凜冽,楊難當的臉在寒風中被刮的生疼。
但無論如何痛苦,楊難當的臉上還是保持着笑容,仰着脖子給路上赫連璝的親兵們看。
抱着楊玄一直來到自己的住處,楊難當纔再也繃不住,將楊玄的屍體放在自己的牀榻上放聲痛哭。
“夫君何故痛哭?啊?”
這般哭聲自然吵醒了楊難當的正室姚氏,當她看到楊玄的屍體時也是驚駭捂住嘴。
“夫君!這是何故?國主這是怎麼了?”
楊難當見姚氏前來,又是趴在她的懷中一陣痛哭,宣泄自己的情緒。
好一陣後,楊難當纔給自家夫人說了今夜發生的事情,這讓姚氏也是一陣頭暈目眩。
“這……這……”
姚氏即爲自己國家的屈辱感到痛心,也爲赫連璝的囂張感到憤恨。
“夫君難道真的要做那夏太子的傀儡嗎?”
楊難當搖搖頭。
“自然不是!”
“那麼說只是權宜之計罷了!”
楊難當看着自己的妻子:“難道夫人不知道現在駐守東方的正是內弟姚光嗎?”
姚氏忽然清醒過來!
正如楊難當所言,如今在外統兵的乃是自己的親弟弟姚光!
有這份關係,姚氏自然也就不認爲楊難當所說的“不能掌控外部兵馬”一事爲真。
“夫君莫不是想……”
“沒錯!”
楊敢當咬牙切齒道:“我現在馬上發信給姚光,讓他率衆投誠大宋!並聯合宋軍擊破赫連璝,如此!才能爲王兄報仇雪恨!”
姚氏聽了楊難當真正的計劃後也是輕鬆了幾分:“如此甚好!不然那赫連璝狼子野心,夫君若是真的投誠於他,遲早會被生吞活剝。”
“還是夫人看得明白……”
楊難當唸叨兩句後,卻是突然向姚氏跪下!
“夫君!這是爲何?”
楊難當這才羞愧的說出另一個請求:
“那赫連璝見王兄一死,便提議讓王兄之女侍寢……”
“夫人你也知道,王兄平日最爲疼愛他那女兒。如今王兄屍骨未寒,我又怎能將其交予赫連璝這個殺父兇手呢?”
“其真乃禽獸也!”
姚氏聽了這話也是氣的發抖。
“所以……”
楊難當此刻有些難以啓齒,不光是羞愧,更多的還是憤怒與無奈。
“我想把我們的女兒送往宮中……”
“不可!”
姚氏出言厲聲打斷,可楊難當的樣子又讓她實在難以拒絕。
片刻後,姚氏也跪倒在地,抱着自己的丈夫痛哭起來。
“願來世……再不入帝王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