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確保北岸的宋軍無法過來，赫連定又命士卒順着漢水往下將所有殘存的橋樑、碼頭徹底摧毀，用漢水徹底隔絕兩岸的宋軍。
在對岸的劉義真等人自然能看到赫連定所做的一切，也是不由得面色發青。
“赫連勃勃的目標果然是定軍山。”
這漢水阻斷之下，對岸突然冒出大量胡夏士卒，必然是提前佈置的。
如今漢水兩岸被隔開，南岸的敵軍多過自己人，又被斷了糧道，定軍山的地利優勢已是被抹平。
“從下游繞過去需要多久？”
漢水氾濫，但漢中終究地勢平坦，下游總歸是有能夠通航的地方。
“回陛下，下游的渡口倒是容易找。但下游的漢水南岸都是崇山峻嶺，想要從下游繞過去怕是要耗費不少時日。”
有熟悉漢中地形的武官立刻站出來和劉義真說明近況。
“若是從下游繞道至定軍山，只怕等到達定軍山的時候，這漢水的洪澇都已經退了！”
簡單來說，從下游繞道，還不如原地等待。
劉義真搖頭。
“赫連勃勃不會給我們這麼長時間的，定軍山的將士也等不了這麼長時間！”
赫連勃勃等的就是這個借用漢水爭取出來的時間，怎麼可能還會錯失良機？
“出關！直取赫連勃勃軍帳！”
劉義真不知道赫連勃勃派了多少人去攻打定軍山。
但想必他肯定不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自然也是容不得有半點失敗，去救援的兵力不會太少。
相應的，在漢水北岸的大營中軍力肯定會進一步的減少。
若是趁着這個機會能將胡夏大營攻破，那未嘗不能圍魏救趙，解定軍山之圍！
“柳元景！宗愨！”
“你們二人各領一千士卒出關去探查胡夏大營底細。若是發現胡夏士卒所去者甚重，即刻開報！”
“喏！”
柳元景和宗愨當即冒着大雨帶兩千人出關朝着赫連勃勃大營發動攻勢。
但兩人剛一出陽平關就遇到了難題。
鹹水！
這條南北走向的河流平時都很溫順，算是陽平關天然的“護城河”。
可如今，漢中盆地大雨，這條小河流也是變成了寬十幾丈的巨型河道。
最要命的是就在河對岸，柳元景和宗愨都發現了許多胡夏士卒！
這意味着就算能渡過河去，也沒有宋軍士卒的立足之地！
“怎麼辦？”
宗愨問向更加穩重的柳元景問道。
“現在別說摸進赫連勃勃大營探聽虛實，便是連這鹹水都渡不過去！”
柳元景打量片刻後：“我們試試卻月陣！”
卻月陣作爲水陸同攜的軍陣，已經是成爲教科書級別的陣法，柳元景和宗愨自然都是學過的。
“好！我現在回去把戰車推來！”
宗愨轉身回到陽平關後推了幾十輛戰車，這些戰車都被綁到艦艋上衝到岸邊，想要結陣在岸邊圍成偃月。
對面的胡夏士卒似乎很是警惕，在看到宋軍戰船上綁着戰車後立刻來到河岸邊。
一衆胡夏士卒將這些鐵錘高高舉起，在空中盪漾幾圈後就狠狠砸向正在渡河的宋軍艦艋。
“嘭！”
“嘭！”
“嘭！”
幾道碎裂的聲音讓早從艦艋的宋軍面色一變，他們去船頭檢查，發現前方赫然是出現了幾個巨大的窟窿。
“嘭！”
又是一道沉悶的巨響，這不是鐵錘砸進船身的聲音，而是大量河水涌入船艙撞倒物品的響動。
“撤！”
在岸邊的柳元景發現情況不對，趕緊讓士卒棄船逃生。
宗愨臉色此刻極爲陰沉：“看來赫連勃勃也是早有準備！”
這種用鐵錘攻擊船隻的方式想要破解也很簡單，就是用更堅固的船隻硬抗着對方的攻擊上岸。
若把能在大河、長江中行駛的大船開來，就是有再多的鐵錘宋軍也不懼。
但在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鹹水面前，大的戰船開不進來，小的戰船防護又薄，用鐵錘進攻卻是正好。
看着逐漸沉默的艦艋，柳元景、宗愨也只能是敗興而歸，將鹹水遇見的困難告知劉義真。
“赫連勃勃，果然防着這手呢。”
對赫連勃勃能想出辦法破卻月陣劉義真絲毫不覺得意外。
畢竟北魏之前在卻月陣手中吃了很多虧，甚至把河北都給丟掉了，要是赫連勃勃還毫不在意那才叫奇怪呢。
“漢水、鹹水。”
“這兩條河流本是陽平關天然的防禦體系，現在卻被赫連勃勃借用成了困住我們的障礙，真是造化弄人。”
“易守難攻”的另一面往往就是“難以出擊”。
尤其是蜀地、關中這樣藉助山川之勢形成的天然險境更是將這個缺陷無限放大。
只是……
劉義真一想到赫連勃勃在這給自己設局，自己又在外面給赫連勃勃設局的時候就感到有些荒唐。
“朕現在是慘了，但還不至於到絕境，也不知道等“困龍”計劃成功的時候赫連勃是什麼表情。”
但想要看到那場好戲，還是要先解定軍山之圍。
劉義真又來到漢水旁，看着這滔滔不絕的漢水時靈光一閃。
“謝侍中，你看這漢水像什麼？”
謝晦沒想到劉義真現在還和自己打啞謎，便隨口答了句：“漢水，當然是像河流了。”
誰知這個有些無趣的答案立刻得到了劉義真的肯定！
“沒錯！就是像大河！”
劉義真的思緒放開，想到了在大河上游的一種神奇的交通工具。
“去給軍需官說！正好雨天涼爽，今晚朕請全軍士卒喫羊肉！”
謝晦聞言劇烈的咳嗽起來，他沒好氣的和劉義真說道：“陛下！眼下正是危急的時刻！怎麼能先不顧同袍而自己享樂呢？”
“哎~”
劉義真上前摟住謝晦，極爲神祕的在謝晦耳邊說道：
“謝侍中可曾聽過大河上游的……羊皮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