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了。”
“裴方明部和柳元景部夾擊了赫連定,將其生擒。”
將條子交給謝晦,謝晦自然是一把搶過去,確認再三後興奮的光着腳在地上來回踱步。
“好!太好了!”
“此爲大勝!不光解了定軍山之圍,還打擊了赫連勃勃的氣焰!”
如果說之前的小勝是吹響了宋軍反擊的號角,如今的大勝則是穩定了漢中戰場雙方勢力的博弈。
“如此,赫連勃勃怕是會老實不少。”
就在謝晦慶幸穩住局面的時候,劉義真卻打斷了他的遐想。
“謝侍中大概忘了,朕親臨漢中御駕親征的目的是什麼。”
謝晦表情一僵。
他自然清楚,劉義真來漢中就是拖住赫連勃勃。
“我們的目的可不是擊敗赫連勃勃,然後讓他繼續蜷縮到河套去舔着傷口和我們玩躲貓貓的遊戲。”
“要是赫連勃勃見我軍勢頭兇猛,說不定會退出漢中,那我軍的計劃就算徹底失敗了。”
劉義真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在最終的“困龍”計劃完成之前,不能大勝,只許小勝。
而定軍山一役正如謝晦所說,是宋軍開始扭轉局勢的證明。
就怕赫連勃勃自覺破城無望,開始撤退,那不光是計劃的失敗,甚至很有可能將隴右的王鎮惡部與慶州的朱齡石、傅鴻之陷入險地。
“那陛下的意思是?”
“得給赫連勃勃一點甜頭。”
這個甜頭,算是吊在驢面前的胡蘿蔔,得讓赫連勃勃有動力和劉義真繼續在漢中僵持下去。
“勝不能大勝,敗亦不能大敗。”
劉義真看了眼謝晦:“這個任務,就交給謝侍中了。”
謝晦:“……”
果真是天子一張嘴,臣子跑斷腿。
給驢的這根胡蘿蔔……啊不,是給赫連勃勃的這根胡蘿蔔的這個度可不好把握。
給多了,赫連勃勃會變成惡狼得寸進尺。
給少了,又還不如不給……
陽平關和定軍山是不能給的,因爲那是在玩火。
謝晦幾日來都是苦思冥想,想到漢水消退,對岸的宋軍都乘船渡河過來後還是沒有半點思緒。
劉義真親自迎接了原本定軍山的將士,對其主將裴方明升爲重號將軍。
這也是劉義真嫡系將領中的第一個重號將軍。
王鎮惡當然也是劉義真的嫡系,但王鎮惡到底是劉裕留下來的開國老臣,身上有很重的前代色彩。
裴方明卻不同,他一開始出頭便是跟隨劉義真,如今成爲重號將軍也算是修成正果。
朱修之、柳元景、宗愨三人也都憑藉此次軍功升爲雜號將軍。如此,不只是宋軍在此次戰役中大獲全勝,劉義真培養的嫡系將領也終於是開始逐漸在真正的舞臺上站穩腳跟。
幾人獲封時都是一臉喜色,同時還給劉義真獻上了禮物——
赫連勃勃第五子赫連定。
劉義真打量着赫連定,發現其眉宇間果然有些赫連勃勃的模樣。
赫連定此時也打量着劉義真,這個讓他心目中無所不能的父親赫連勃勃都幾次鎩羽而歸的男人。
年輕。
太年輕了!
別說身爲真正對手的赫連勃勃,劉義真甚至比赫連定還要年輕一些。
而這樣的人,卻是幾次將胡夏逼上絕路……
就在雙方互相打量的時候,劉義真身邊的謝晦臉上卻突然浮現出一朵如菊花般的笑容,之後他便很是迅速的貼在劉義真耳邊將計劃全盤托出。
劉義真眉毛一挑,有些不確定的問了句:“可以嗎?”
“當然可以!”
謝晦悄悄指着赫連定:“這個匈奴王子看起來就不是很聰明的樣子,讓他實行計劃肯定沒問題。”
謝晦在看到赫連定的時候,腦海中就形成了一系列計劃。
給赫連勃勃甜頭喫,又不意味着非要戰略性的放棄一些土地、據點。
當然,更不能故意去讓一些士卒送死,那種事謝晦做不出來。而且劉義真也不可能答應。
所以,示敵以弱就成了一個很好的選擇。
“陛下可以令略縣的士卒暫時離開,造成漢中兵力薄弱的假象。同時假意下達調蜀地、荊州、關中兵力的詔令,讓赫連定知道我軍實在是“外強內幹”,再把他放回去,讓赫連勃勃知道“我軍虛實”。”
這個計劃的風險就在於是三分真七分假。
因爲漢中兵力不足可不是假象,而是現實。
只不過謝晦的意思是將漢中的兵力再藏一藏,給赫連勃勃一種“我一桶就能弄爛”的錯覺。
劉宋這邊真實兵力是“五”,但因爲有劉義真御駕親征,所以赫連勃勃誤以爲劉宋的兵力是“十”甚至更多。
而現在“示敵以弱”,就是將自己的兵力掩飾爲“四”,乃至“三”,給赫連勃勃莫大的信心。
“可以試試。”
能把赫連勃勃忽悠住就是好事,說不定赫連勃勃一個頭鐵真的願意來和劉義真死磕呢。
想到這,劉義真換了個顏色。
如此,赫連定就成了溝通雙方的重要工具人,劉義真對他的態度自然也就變的不一樣了。
“還不鬆綁!”
“此乃匈奴單于之弟,乃是貴客,不可怠慢!”
劉義真說的匈奴單于自然不是赫連勃勃,而是自己冊封的單于赫連定。
赫連定聽着劉義真對自己的稱謂,很想出言反駁。
沒想到劉義真下一句話便是:“俘獲的其他逆賊都斬了吧,不然養着也是浪費糧食。”
赫連定果斷緊緊閉上自己的嘴巴。
單于之弟就單于之弟吧,活着的單于之弟怎麼也比死了的單于之子要強。
接下來劉義真更是對赫連定變現的極爲友好,讓赫連定自己都開始對自己“俘虜”的身份感到懷疑。
晚上。
劉義真在略縣擺下宴席,宴請的對象自然是劉璝與赫連定這兩兄弟。
兩人在宴席上見面後都是尷尬要將地板扣爛。
劉義真彷彿沒有發現這一點,還讓赫連定給劉璝敬酒,以慶祝他們兄弟重逢。
赫連定只得是拿起酒杯皮笑肉不笑和劉璝來了一場虛僞的兄友弟恭。